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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1月19日下午
“有一个坏地主很怕死,他听说只要能吃到绿毛乌龟就可以长生不老,就让他手下的一个长工去找绿毛乌龟,说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不许长工再干活了。可怜的长工爬了不知道多少山,穿过了不知道多少水,终于找到了一只绿毛小乌龟。可是就在回到家乡的时候,长工口渴得受不了了,他就蹲在河边喝水,一不留神小乌龟就掉进了河里游走了。长工想这下子可怎么办啊,总不能再回去老远的去找只吧,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不如瞒天过海一下吧。于是他就去集镇上找了手艺非常好的木匠,用木头雕了只栩栩如生的绿毛小乌龟。地主看到这只小乌龟后高兴极了,让长工先把它放在池子里养一会儿。长工知道要露馅了,可还是硬着头皮把小乌龟放在了水池里。木头做的小乌龟多轻啊,所以一放上去就漂了起来,而且一动不动的。地主就很奇怪,说这只小乌龟在干嘛呢。长工说我也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我微笑着摸摸小圆的头,她听得正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呢。“那么小圆,你知不知道这只小乌龟在干嘛?”
她瞪着大眼睛,想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微嘟着嘴说不知道,连连摇动我的手要我告诉她。
我微微忍住笑意,清清嗓子,在她耳边低声说,“原来啊,这只小乌龟在听我讲故事呢。”
她这才知道被我涮了,立刻有些羞恼地捶打起我。我也丝毫不避让,只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看她如同看着一波澄澈流动的溪水或者一支初萌的雨荷。
她却忽然停了下来,直视着我的眼,以我未曾见得轻缓而平稳的语气说,“路大哥,在你眼里,小圆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的笑容凝固了,有点无言以对。她却从我手里抽出自己的右手,带着垂注的表情轻轻抚着我的面颊。
“其实杨柳山庄里长大的孩子,就算再不喜欢吃猪肉,也一定见过了二十年的猪跑。爹娘和哥哥,也许还有你吧,都以为我是不懂事只知道调皮和玩闹的小孩,其实杨小圆不是真不懂事,而是不想懂事。”她的声音越发低沉,让我感觉似乎来自另外一个空间,“很多时候在江湖中,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当我爹和我娘或者别的风流人物的名字被别人大声抛扬起来的时候,自然意味着一种飞翔的快意。但我爹和我娘永远不知道被抛扬起来后,在他们的底下还有没有人去接住他们,没有,他们就死定了。因为江湖是个大漩涡,陷进去就出不来。”
我很是怔了一会儿,呆呆看着眼前这熟悉得似乎不能再熟悉却又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女孩。
她莞尔一笑,这一笑不胜妩媚,而且总算恢复了点我所熟悉的调皮劲。“那天在河边看到你,夕阳下绿水畔你一袭白衣,虽然满身风尘有些憔悴,但还是掩不住清逸和舒展,就如多年来我所憧憬的一幅画般。后来还听到你的笛声,虽然从没听过,我却觉得那首曲子无比熟悉,似乎正是我时刻所感受到而想阐发出的。红颜总会老去,英雄总要迟暮,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梦醒了也许连一捧黄粱都不在。”
我已经恢复常态,由衷欣赏地看着她,“嗯,那首曲子就叫《赢了世界又如何》。作曲的人曾经身处武林的最高处,最后却只拥有那一首现在无人流传的曲子。”
“路大哥,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你。”她蹲下来,然后把头埋进我怀里,“可你注定是要飞翔的是不是。我不知道你会飞多高,但如果将来有人在所有人离开的时候还等着你的下坠等着接住你,那一定是我。”
我的心止不住地疼。轻轻把她的头抬起来,擦了她眼角不知不觉溢出的泪珠,然后默默地凝视她。“小圆,我何尝想飞高。”我亲了下她冰凉的额头,然后紧紧搂住她,“可是阴测测的夜空里总有一个噩梦缠绕我,让我喘不过来气,我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树叶落下来的声音甚至听不到我自己的哭声,只能全力地扑腾翅膀全力地飞,希望终究能飞出去掐住它的咽喉。”
小圆轻微地抽泣着,然后深呼吸一下止住,自己用衣袖擦干了泪痕,“路大哥,明天一早你就要跟哥哥一起出庄是不是?我晚上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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