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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给高扬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
高扬是我上哈工大时的上铺,当时我们寝室八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哈尔滨的,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的导游,领着我们去中央大街,秋林,防洪纪念塔,索菲亚大教堂,和最大的图书市场。在我的记忆里,他的样子永远是那种清秀的,书生气十足的样子,高我一头,比较瘦,偶尔会咳嗽,每当他咳嗽的时候我就有一些害怕,觉得他的身体不是那样好。
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我已经到了寝室,同时还在抱怨为什么考到这样远的一个大学,远到我没法把自己视如命根的一大箱磁带带到哈尔滨。惨了,以后又得慢慢一盘一盘攒了,还好带了几十盘最喜欢的,我跟自己说。
寝室门开了,一个瘦高的男孩和他的爸爸妈妈(后来才知道那个男的是他的舅舅)走了进来。他的舅舅抱着一个大箱子。这个箱子被他很宝贵的放了下来。然后是正常的寒暄。第二天我才知道,这竟然是一大箱磁带!虽然他和我的口味不一样,我喜欢中文流行和摇滚,他喜欢西方流行和古典,但是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音乐,
高中的时候每天听音乐听到半夜两点的兄弟来做自己的上铺,夫复何求?
就这个样子,我和高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一起讨论音乐。只这一这个话题就够我们谈了。因为我们俩对本专业都非常不感兴趣,所以开学一周后我们就开始疯狂的翘课,逛音像店,去游戏厅。不过我至今
仍然为他不喜欢红警而遗憾。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这一次我在哈工大呆的时光真的不长:进入大学两个月后,我就确定了要
来新加坡。临走的时侯我们在哈工大的烧烤店里吃了好几顿,也喝了不少(比起现在我喝的少多了)。到了
临走的前一天,他问我:“就这样走?不一起照张照片吗?”我现在也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者有什么急事,我竟然就敷衍了过去。所以到现在,我竟然没有一张和他的合照。
我走的那夜真的很匆忙--我本来准备第二天走的,当天下午把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处理掉,晚上提箱子准备去附近的一个网吧玩红警通宵,第二天直接去火车站。没想到晚上8点多给家一个电话,竟然让我决定坐10点的火车离开这里。然后也像许多文章或者电视剧电影里的镜头一样,同寝的几个兄弟把我送上了火车。没有人掉泪
,因为这毕竟不是大学毕业,说实话感情还没处到那个地步,而且我还天真地说:“每年都回来看你们!”
随后的故事就更简单了,家在山西的我没有再去哈尔滨一次,信写了几次也就断了。然而内心深处,我仍常常
挂念那个瘦高清秀,喜欢贝多芬而不喜欢本专业,和我一起翘课去逛街的上铺。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陆续从当年别的寝友那里听说了,高扬由于特别不喜欢本专业,成绩一般。他依然沉醉
在音乐的世界里,偶尔也看看关于物理的东西--他跟我说过他很喜欢物理。
转眼之间,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要毕业了!晚上,我终于拨通了寝室的电话。他很吃惊是我打过去,不过他的
声音还没变。说了几句,他问我“长高了吗?” 一下子,我突然感到了那种很亲很亲的感觉!
研究生考试刚考完不久,他考得不好。准确地说,他在考试前不久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不考本专业的研究生,转而考他喜欢的物理研究生。临阵磨枪,可想而知结果如何。他说他已经想好了,毕业之后先不找工作,去南京租一个铺位复习一年来考南京的物理研究生。
他还说,一直到现在,我们班的点名册里还有“刘斌”这个名字。新的代课老师点名的时候仍总是点到“刘斌”,这个时候大家就说,“不在了,出国了”。有的时候想一想,感觉真是怪怪的,和二十多个人从全国各地跑到
最东北的这个学校的这个班,然后又远远地跑到了东南亚的一个小岛,唯一留在那里的,却是点名册里的一个
名字。
最后我对他说,你们七月散伙是吧?我一定会去看你们一次!
当然,连我也对自己的这个承诺没有信心了。高扬,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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