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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两天后，Kevin出院了。要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整日待在家里养病是不可能的。周先生和我商量过后，隔天就把活蹦乱跳的Kevin送回了幼稚园。
我和苏珊早把游乐室布置得像过节一样，准备了很多糖果点心，又让班上的孩子们每人写一张小卡片，翻过来可以拼成一幅漂亮的风景画。我想Kevin会喜欢这份礼物。
两天不见的Kevin比我记忆中活泼许多。话多了，也笑得更像个孩子。是因为周先生的关系吧？我悄悄猜测着。
午休时，我有些疲倦的回到职员办公室，取出一早放进冰箱的两个火腿三明治。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就好，很方便。火腿的香味儿渐渐飘出来，我本来不怎么饿的，一闻到香味儿也有了食欲。
难得清静的午后，我边吃三明治边翻看幼稚园新买进的一批画册。突然觉得口干，茶杯凑近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只好再去倒杯新的。才一转身，我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茶杯险些脱手。
“啊——Kevin……找老师有事吗？”我摸摸他的头，心想这孩子不是该在午睡的吗，怎么溜出来了？“是不是不舒服？来，老师帮你量一下体温……”
不料Kevin竟后退一步，闪开我要抱他的手，小脑袋微微垂着，嘴唇却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Kevin？”我疑惑的在他面前蹲下，想看清这孩子的脸。太奇怪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
“范老师……”
“嗯？”
“范老师——”Kevin突然抬头。
“啊，我在……”被这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居然有点儿紧张起来。
“范老师，我……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在Kevin头顶轻轻揉了一把。“不错嘛，有点儿小男子汉的样子。你的道歉老师接受了。”
“我还想问老师一件事……”
“什么事？”
“是Uncle陆抱我去医院的吗？”
Uncle陆？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Kevin说的是陆涛。看来所谓“男人的约定”并未让这大小两个男人变成平辈……
“范老师？是不是啊？”Kevin拉住我的手摇了摇。
我点点头，实话实说：“没错，是Uncle陆抱你去医院的。本来老师想自己抱Kevin，可是被他抢了去。Uncle陆的力气比较大。”
“那我不是欠他人情了……”小小的嘀咕声有些不甘。
我扶着额头笑两声，对此类不属于孩子的语言见怪不怪。
“范老师，你喜欢Uncle陆还是喜欢Kevin？”男孩突然问。
好像很严肃呢……我发出无声的轻叹，拍拍这孩子的头。“Kevin自己呢？喜欢Uncle陆吗？”
“不喜欢！可是……”斩钉截铁的回答后跟着支支吾吾的声音，“可是……也……也不怎么讨厌……”
“只是不讨厌而已吗？”我对Kevin摇摇头。“老师希望Kevin喜欢Uncle陆，就像Kevin喜欢老师一样。”
Kevin眨眨眼，好像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话。我想了想，拿过苏珊桌上的几个变型机械人摆在地上。
“Kevin最喜欢哪一个？”
男孩立刻举起银色的那个。“莱恩斯！他有四种变身，太酷了！”
我接过机械人看了看，兴趣缺缺的还给Kevin。“老师觉得很普通啊。”
“可是莱恩斯已经是最新型的机械人了！”Kevin急忙示范给我看。“他可以折叠成这样……还有这样……还有……”
我轻轻按住那双忙个不停的小手。“Kevin喜欢莱恩斯，所以希望老师也喜欢，是不是？”
Kevin一向是聪明的。只是片刻沉默，我知道这孩子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
“范老师喜欢Uncle陆……就像Kevin喜欢莱恩斯一样吗？”
“嗯……还要多一点。”
“一点是多少？这么多吗？”Kevin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到一起。
我笑着摇摇头。“还要多一些。”
“那……这么多吗？”两根指头分开了些。见我仍是摇头，他只好把两只手都张开，可怜兮兮的问：“这么多还不够吗？”
我不禁笑出声来，将这个天真的孩子搂进怀里。“等Kevin长大后就知道了那‘一点’是多少了……”
沉默片刻，Kevin突然从我怀里跳开，头垂得低低的。
“明白了，我放弃。”充满挫败的语气竟和周先生一模一样！我哭笑不得。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陆涛如此说过。
“范老师，我决定了。”
“呃……Kevin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追Miranda！” Kevin信誓旦旦的握紧小拳头。“因为她和老师长得很像。”
“碰——”
这是我趴到地上的声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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