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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晚上,我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每个行人的脸上幸福温馨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冷,彻骨的冷……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有我是孤独的?
一个人看着站在橱窗前发愣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怯怯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道,姐姐,你买火柴么?
火柴?多么温暖的名词。我微笑,点点头。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黑漆漆的眼睛,红红的小脸,笑起来会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谢谢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的笑,我会莫名的难过。我从她微笑的嘴角,看见一些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忧郁和感伤。
这样稚嫩的女孩,此刻应该像许许多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期待属于他们的圣诞礼物。
“你向圣诞老公公要什么礼物了呢?”我忍不住问到。
“我……我,我想要一块热热的火鸡腿。”她的眸子闪闪发亮,好期待的眼神。
突然难过得想掉泪。为什么她不要芭比娃娃,漂亮的洋装?那些才是女孩子们应该期待的礼物啊。为什么呢?为什么都没有美丽的期待,而只是现实的需要?
“那姐姐呢?姐姐想要什么呢?”
我?我要什么呢?我早已过了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年纪,可是,我也应该有想要的。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我在这个城市除夕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到底想要什么呢?
“姐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幸福。”她的语气很笃定。我觉得她像一个小小的巫师,能够看见人的心灵。
“喏,这一盒是幸福火柴……点燃一根,就能感受到一次幸福……不过,幸福是有限的。”她从小小的篮子里拿了一盒火柴递给我,我看见里面还有好多。我正要忧郁是否要多买一些的时候。女孩悄悄地走开了,我听见一个很细微的声音说:“姐姐不要太贪心啊。”
我突然笑了,笑自己幼稚,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火柴怎么可能带给我幸福?
一阵寒风吹来,我冷的打了个颤。火柴不会带来幸福,但是至少会带给我温暖。我点燃了一根火柴,用手掌小心的围住那一圈小小的光亮。就在那红橙色的光亮中,我看见自己正幸福的坐在火炉边,看着自己最喜爱的书,自己喜欢的人在一旁拉着风琴,唱着歌。那是小小的,平淡的幸福。可是,我却只感受到了短短的几秒钟。火柴熄了。我看见橱窗里自己的映像,孤零零的一个人。马路对面,自己喜欢的人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幸福的走过。
有些事是命里注定,勉强不来。我轻轻叹了口气。一阵新鲜的牛角面包的味道飘来,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是空的。可是,身上的钱,早就没有了,唯一的一个先令刚刚买了那盒火柴。
没办法,微微笑,又点了一根火柴。在跳动的火苗里,我看见自己正很惬意地吃着法国大餐,摇曳的烛光,优美的小提琴声,微荡红波的葡萄酒……。
我发现,这一盒火柴真的很奇妙,每当我对现实感觉到失望的时候,每一次的点燃,都会带给我幸福。可是,在它熄灭的一瞬,又是无比的失落。我就一次又一次的点燃,无法控制地……我要满足自己,我要属于自己的幸福。
只剩下一只火柴了。这时,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却没有新的希望。我只剩下一根火柴。我只能再拥有一次幸福。我犹豫着,抽出最后一根火柴。“姐姐,不要太贪心啊。”小女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是,为什么要这么贪心想把幸福一次性的预支?
我把那最后一根火柴放回盒子里。那么,等着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在那第一道的温暖的阳光下将它点燃吧。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心里想的,始终是那剩下的唯一一根火柴。快快天明吧,好让我再次拥有幸福……
在黎明的阳光照到我脸上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恐慌,因为,我看见不愿的街角处,蜷着一团小小的东西。
是她! 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脸上挂着安详的笑,睡着了一般。篮子里的火柴盒都是空的。她,用完了所有的火柴。
她在幸福中到了更幸福的天国。再没有失望,也没有,希望。
我拿出那一支火柴,托在掌心,很久很久……
这一根火柴,已经变黑,受潮,再也不能点燃了吧。
“不,心中的希望之火仍在。”外婆睿智的笑笑,“所以啊,这根火柴很重要的啊。你要好好保管知道么?”
“谢谢外婆”,我把那一根火柴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那是对生活的希望。幸福,永远都用不完……只要你还留着那最后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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