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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上网聊天,因为我不相信虚拟世界里的友情和爱情。就是偶尔聊上几句,也每每在对方问我联系方式时,看似潇洒地答道:“有缘再见吧”。
一个仲夏之夜,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走进了一个聊天室。祈晴娃娃的名字立刻引来了许多搭讪的人。他们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请问你多大?”“你现在在哪里?”更有甚者劈头就说“我们见个面吧?”我晕--只好答道:“不错的主意,只是恐怕你得先纵跨太平洋。。。”于是轮到对方晕了。哎。。。为什么我多年未出江湖,一旦复出,面对的仍是说了等于没说的开场白,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叹。“怎一个愁字了得?”
正当我因日风愈下而又欲退隐江湖时,一个傻里傻气又及没创意的名字叫住了我。
这个叫善良的人对我说:“小晴阳,是你吗?”
完了,又碰上找错人的了。
不过他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名字的含义的人,我竟有几分感动。在他之前有很多人说我的名字好听,可却不知道祈晴娃娃是什么东西。还有一位大哥竟问我“祈晴是你的名字吗?”我无语了。
我还没来得及澄清我是谁时,他似乎认定了我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连珠炮似的开始了他的发问。
“你不是叫小晴阳的吗?怎么改名字了?”(废话,不是同一个人当然不叫同一个名字了。)
“你怎么还没睡呢?都这么晚了。”(我看了一下表,发现子时已过,难怪。)
我怕他不停的问下去,赶忙打断:“大哥,你找错人了,别问了。”
对方顿了一顿,傻笑道:“嘿嘿,过意不去,认错人了。”
我怎么碰上了这么一个“朴实”又“乡”气十足的人。正欲抽身,没想到对方又开口了。
“你的心情在下雨吗?”
天!他竟比陕北的老农还会识天气!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潮潮的,想让太阳晒晒干。”我叹道。
“介意我陪你一起晒太阳吗?”--果真是个善良的人。
我不喜欢谈自己的事,于是问他:“你是什么的干活?"
他很拾取地答道:“回皇军的话,小的是个弹钢琴的。”
呦,还是个搞艺术的呢。我心想,他不是在哪个民办音乐学校上学就是在哪个幼儿园当音乐老师的。这时他又问我人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新加坡。
“新加坡是个好地方,我12岁那年去过那里演出。”
轮到我吃惊了:“你真是专业弹钢琴的?你12岁就来新加坡钢琴演出?!”
他告诉我他现在正在北京音乐学院攻读硕士学位。他9岁就过了钢琴10级,12岁就随乐团来新演出了。我听到了自己的下巴掉到桌面上的声音--他对钢琴的造诣和他那没有想象力的名字实在是很不般配。也许他是从小被他妈妈打着练琴才会有如今的成就的,而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打成一个死板的人—我仍对他存有偏见。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心情湿乎乎的?是不是因为有人说你干巴巴的?”
可恶!竟然盗用《办公室的故事》里面的台词来讽刺我!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别生气,这是我表示关心的方式”他似乎很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你相信两地书的爱情吗?”我痴想着太平洋彼岸的那个人,他该下课了吧。
“怎么,你的爱情也在海的那一边?”他似乎对某种不期而遇表示惊讶。是两个同病相怜之人的不期而遇吧。原来他的女友在维也纳学音乐,又是一段“鸿雁在云,鱼在水”的两地相思。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见面自然是要谈共同的痛处,而我和善良却决定要暂时走出令我们心痛得两地相思--那夜我们不谈爱情。对于两个同处在廿年时期的男女,在这样一个与莎士比亚笔下的仲夏夜有几分神似的夜晚,我本以为不谈爱情会是多么的做作。然而,当小熊座收起它长长的尾巴时,祈晴娃娃的潮湿心情竟渐渐被初生的太阳晒干。那一夜,我们从新西兰毛利人如何狩猎,谈到爱斯基摩人如何钓鱼;从约翰。施特劳斯谱写的《蓝色多瑙河》,谈到南北战争的导火索《汤姆叔叔的小屋》。我们只是,不谈爱情。
终于, 我打了个哈气,对善良说:“有人呼我,我下了。”
他问,“你朋友这么早呼你?”
我说:“不早了,是周公呼我。有缘再见吧。”
又是“有缘再见”。。。 。。。
之后的日子里,我仍旧每天盼望着青鸟(穿着青色衣服的邮递员)的出现,盼望着它能捎来大洋彼岸的那分重得我快要背不起的思念。
“思念是一张信纸,我扯着这一头,男友扯着那一头。”
“思念是一条电话线,我扯着这一头,男友扯着那一头。“
“思念是一种幸福,男友是令我幸福的人。”
“思念是一种痛苦,男友也是令我痛苦的人。”
吹着仲夏的晚风,黄昏的妖娆在我看来却只是残阳如血。手中那根拽着高飞的风筝的线儿,时时都有挣断这束缚的危险。我疑惑了,为什么网上的我总能潇洒地说声“有缘再见”,而真实的我却常常被“独自莫凭栏”的忧伤所扰。网上?网上!我想起了善良,想起了我们那个不谈爱情的夜晚。
入夜。网上。
我又走进了上次我同善良见面的聊天室。里面人很多,其中无聊的人也很多。问这同样的问题,做着同样的回答。说了许多次的“有缘再见”后,我正欲离去,有人忽然喊我:
“湿乎乎的女孩,你来了?”—这算什么打招呼的方式吗!
有缘,我们又再见了。对,我又见到了善良。
我说我似乎看到了这份爱情的长度。他说不能轻言放弃。我说我总是害怕挫折,
他说,“小姑娘你还嫩,挫折见得还少呢。”
一转眼又装起爱情顾问了,真是“给点阳光你就灿烂”。我不服气,便挑衅道,
“我最讨厌两种男人,一种是没有节制的男人,另一种是自以为是的男人。我看你就有这种嫌疑。”
我本以为他会反唇相讥,没想到—
“的确,我就是一个不懂节制的人。不然。。。 。。。”
还敢和我卖关子,“不然什么?”
“不然我的手也不会坏掉。”
我明白手对一个弹钢琴的人意味着什么,可他是什么意思?
“我由于弹琴时太过用力,以至于伤到手筋,以后都不能参加演出了。那是我19岁的事,所以我现在只能教教学生,自己读读书,登台是没有希望了。”
。。。 。。。
我被眼前出现的几行字惊到无言以对。不知道应先让自己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应先想几句安慰的话说给他听。想来这几年他听到的安慰也已无数了吧。可我相信他受挫的心就如他受伤的手一样永远也无法愈合。一生的前程就在那受伤的一霎那偏离了原来的路途,走上岔路的灵魂又将在哪里得到慰籍。他原本和女友一起到维也纳学钢琴的打算也就在他手筋受伤后,变成了比平常的思念更重几分的痛。这思念中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情绪,也使得他的爱情路途更加的艰辛。不知那站在多瑙河畔的女孩会如何想起她那曾经拥有霎那辉煌的情人。而他们的将来又将走向何方—他们有将来么?
我忽然害怕自己在想下去,慌忙说道,
“你12岁就已经辉煌过了。再说‘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不用安慰我了,这种话听得太多了,反觉无味了。不过还是谢了。”
天啊,说好不谈爱情的!一谈起爱情,竟引来了这么多的心酸事。于是剩下了夜晚我们不谈爱情。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两个一见如故的人,两个为了爱情牵肠挂肚的人,在又一个仲夏的夜晚,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逃避的方式来愈合自己感情的伤口。“不能面对的,我们不妨去背对它。”是啊,不谈爱情也许是忘却思念的最好方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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