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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遇见
各位观众,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语嫣小姐与悟净之间的过节,大家可能就要猜测:那么悟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悟净的想法,大家很容易判断:他每个星期要给如花捉一只大鸟呢!
悟净并不是对王家大小姐的心思毫不知情的。虽然他是一个文学青年,甚至偶尔还是愤怒的,但他并不傻。至少他并不认为自己傻。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在某一个奇妙的事件——当然,悟净可能不会同意‘奇妙’这个形容词——之后就开始经常偶然地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这对于任何一个适龄男性而言都是一个有趣的信号。
然而,语嫣即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还仍然很嫩。她碰到管家王福,奶妈冯氏,厨娘李氏,丫鬟小翠,或者长工大勇在宣讲任何关于悟净的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但如果被人发现她在旁听,她就会及时从鼻子里哼上一声,准确地表达她的漠不关心。后来,为了打压这个文学青年的嚣张气焰,她精心准备,参加了‘好药杯全庄诗歌大赛’,击败了远房堂姐王昭君获得女子青年组冠军,一时名声鹊起。再后来,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语嫣又参加了她向来不屑参加的‘可口可笑杯全庄马术大赛’,地点就在小河边的空地上。
所以说,语嫣还是很嫩的,甚至,比如花还要嫩。所有这些,都对语嫣在悟净心中的形象不利。有位哲人说,女人,永远不要在你心仪的男人面前表现你的聪明和能力。如果这个男人是笨蛋,他不会看出你的聪明;如果他很聪明,那么他不会想要一个同样聪明的女人来操练自己。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有练过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自己也还很嫩。
就好象语嫣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仪悟净一样,悟净也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所以,他对于语嫣的聪明和能力敬而远之。除此之外,悟净作为一个很纯情的文学青年,对于自己在毫无防备之下就丢了‘处男看’还耿耿于怀。而语嫣,因为众所周知的对悟净的一切漠不关心,自然也不可能有类似‘主动接触悟净’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因此,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其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雪上加霜的是,悟净遇见了如花。那年,语嫣十六岁,悟净和如花十四岁。那年,如花正式开始她的浣纱生涯。
在王庄一年一度的大集上,如花提着她刚买的浣纱要用的小篮子,悟净替老爹推着买米的小车,在拥挤的人群中遭遇。躲避不及,如花就把她不盈一握的腰给闪了。
那又是怎样的情景呢?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温柔而明亮,抚触着万物,包括翻在地上的手推车。那手推车翻倒的姿势,看起来是那样无奈地优雅,米袋歪在一边,流泻出一小滩晶莹的米来,也有一种扭曲的美感。甚至那把手上经年的虫蛀和木轮上新沾的牛粪,都被恰到好处地遮掩在些微的阴影里,整个车子在这样的阳光之下泛起檀木似的经典的光泽。
车子的后面,是鲁莽的少年。方正的额头上,细小的汗珠闪烁着柔软;青嫩的脸庞,正在阳光下蒸腾着红光;呐呐的嘴唇,粗布的衣裳,无不渗透出他的紧张;拳头在腿边放了又收,收了又放。那少年的身体,十五度前倾,焦虑地僵直,像座倔强的小山。那少年的眼神,看了地下,再看旁边,又看回地下,似一匹无助的小兽。
车子的前方,是纤柔的少女。堪堪坐倒,黛眉微蹙;已经有绝世的美貌,和不盈一握的小腰;白莲似的双颊,透出红莲似的妙晕;黑亮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发式,鬓角夹一支莹白细小的茉莉;也是粗布的衣裳,却绣了祥云的裙摆;裙摆之下,无意间现出一只秀气的鞋子。偶然回眸,眼神中有些怨怼,有些痛苦,有些委屈,欲言又止,百转千回。
这丝丝缕缕的目光,相遇了。
‘啪!’悟净的后脑勺上挨了毫不客气的一下。‘个死小子,看把人摔倒了还不扶!怎么教你的!白养活你了!个小混蛋!’
悟净之所以能够成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文学青年,跟他娘的教导培养是分不开的。没有这样知书达理的娘亲,悟净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情要用文字来表达?
于是悟净摸了摸后脑勺,笨拙地跨过车子,勉强没有踩到如花,讷讷地伸一只手,抓起如花就望上提。
如花本来闪了腰,不敢乱动,被这样一提,手上被抓得难过不说,整个下半身都麻了,却不知怎样说出来。心里难过,一颗圆滚滚清亮亮的泪珠就这样从眼角滑下来,滑到下巴,落下,滴在悟净的袖子上,溶了。
悟净哪里经过这等场面,本来抓了满手的软玉温香,就有些恍惚,这会儿看见袖子上深深的水痕,只有愣在当场,抓着如花一动不动。
‘啪!’悟净他娘发飙了,冲过去又是一巴掌。‘怎么这么笨啊你?!人家是女孩子业!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像谁!’
那个‘谁’,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沐浴着美好的阳光,正在把那车子和米扶起来。
一刻钟之后,悟净的爹推着小车,如花羞赧地侧在上面,悟净的娘走在旁边,打着阳伞递着手绢还主动陪如花聊天。小山似的悟净,扛着一家人的口粮,头上生风,脚下浮云,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去医馆的土路十分平整,映着阳光有些刺眼。天空上有些飞鸟,地上一片安静,只听见一个女人少见间断的唧唧喳喳和一个女孩偶尔从胸腔里发出的羞涩的回话。
再后来,从如花的家回自己的家,米回到悟净他爹的推车上,悟净她娘给悟净他爹打着阳伞递着手绢还主动陪他聊天。小山似的悟净,时而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时而摸搓着自己的手,时而又甩开膀子走路,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生娘的气?
总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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