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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远走
如花一家搬走的时候，全村老少都在围观。只道是她们家在京城一个远房亲戚要人帮手，有一些羡慕的嫉妒的或者不以为然的目光在一家人的身上和行李上逡巡着。
如花的第一笔支出使用在驴车上。在买驴还是买马这个问题上，如花充分参考了做了一辈子庄稼汉的老爹的意见，最终买了两头驴子。车子是普通的篷车，二手的，不惹眼，而且使得顺溜，车子底座下面还有一个暗格。
在村口，如花上车之前，从人群中看见了小翠。她对她友善地一笑，整条街的男人都在心底深深地叹息。本来已经钻进车厢里面坐在娘亲怀里的小弟忽然挣扎起来，甚至咧开嘴准备大哭。如花她娘眉眼儿一弯，在小弟的小肚皮上轻轻地摩挲两下，声音软软地说：乖……
小弟想了想，终于没有大哭，只是皱着眉头闪着泪花扁着嘴巴说：趴趴，趴趴……
如花忽然回头，看见小弟满脸委屈地在娘亲身上钻来钻去，最后终于在她柔软温暖的胸膛上找到一处舒服的地方，抱住。
她转回头，看着愈行愈远的村口石碑，耳朵里是车轮滚动的声音，有点发呆。没有想到小弟首先怀念的是那只鸟。她还是特意趁晚上两个小的不会注意的时候把那鸟连同尿片做成的窝一起交给了小翠。她的保镖海大富一手接过那鸟，一手搭在小翠的肩上。带着一只受伤未愈的未成年鸟去远行，实在是很不经济的做法。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想到：这远行，连一只可以分散注意力的鸟都没有，会不会太难捱呢？
再抬眼看的时候，只剩高高矮矮的树木，石碑已然不见。如花睁着眼睛盯着那树，心里有些情绪开始翻腾。娘亲抱着小弟，一手还轻拍着妹妹，身体轻轻地摇晃着，哼着缓和的小曲，引着如花的情绪，飘远……
忽然间听见老爹的吆喝声，车子一个颠簸，停下来。如花心里一惊，登时僵了手脚，跟娘亲交换了警觉的眼神。这时又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用了不急不徐不高不低的声调，轻快地说：老爹，要不要我来驾车？
如花这才想起来，是跑堂的萧二，约好了在村外会合的。
一个离奇的想法忽然浮现出来：好象私奔哦！
如花的心情立刻离奇地飞扬起来。她给了娘亲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掀开车厢前面的帘子望前看，两个并肩而坐的男人的后背把她的视野结结实实地挡住。她开心地笑起来，对着其中一个背影说：都忘了是跟你会合，吓我们一跳，以为碰见土匪呢！
其中一个后背转了角度，有一些阳光沿着他的头巾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他的脖颈照射到车厢里面来，还是那美丽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老爹坐在外面这么神武，哪有土匪敢来？
如花笑出声来，又坐回到车厢里，收起帘子，让一些温和的小风溜进来。听见如花他爹憨实的笑声。他老人家固然不明白到底什么叫做‘神武’，还是很开心地笑了。
那阳光，真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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