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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葵听到昨天夜里林峰和林泥回来了。等到他们都回房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到客厅里呆坐着。那股剧烈的痛又从胃里蔓延开来,他叹了口气,走回房间去,哆哆嗦嗦的翻出两片药,一仰头。这痛一次比一次来的频繁,一次比一次来的剧烈,时间不多了,终于,生命所剩无几了。
林泥最后一个起床。在纽约的时候手上正有两个大案子收尾,夜以继日的赶工:“乔恩,你知道的,我痛恨失败,但这次,如果有意外的话你该知道那是有原因的。”林泥去找林峰的时候简直要哭出来了。她怕他会争执一番,那么,她就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说什么了。还好,一切都还算是顺利。
“林泥,你醒了没有?”林少葵在外面敲了敲房门:“出来吃饭了。”
早饭异常丰盛:白粥,盐水花生,咸菜冬笋汤,臭冬瓜,腐皮包黄鱼,宁式鳝丝和葱油海瓜子。靠近林泥摆着烧麦虾饺,五彩水晶团子,杏仁露和鸳鸯奶茶。没有偏倚,杂烩的宁式和港式合璧的早餐,都是林少葵一手包办的。
林白把臭冬瓜向自己的近前拉了拉,小巧的几片羊琼脂似的,里面的纹络清晰可见。可是林峰不喜欢吃。林峰看了一眼林白,伸过筷子夹了一块。
还是那个味道,咸,涩,臭。恶臭无比。
林泥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但也没有多事,只是拿过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杏仁露,细腻滑顺。
林少葵在神龛前取了三炷香,点燃,用手稍稍扇了扇烟气,两手合十,擎住那香连连拜了几拜,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回过身,看见大家都看着他:“你们怎么了,吃饭啊。”
林泥的电话响了,美国的长途。林泥端着一碗杏仁露走进房间去:“乔恩,拜托你给我个好消息。”
林白把林峰碗里的臭冬瓜夹进自己的碗里去。他们那些年吃了太多的臭冬瓜了。林峰还小,看到臭冬瓜就哭:“为什么每次都是臭冬瓜?”
为什么每次都是臭冬瓜?
林白探亲返程的时候走过一座山,哼着歌,一曲景阳冈上了。但,他不是武松,也没有老虎让他可打。远远的老乡见了就冲着他喊道:“嘿,白头翁回来了。”他少白头,头发白了一大半,像霜打的。但这次他有一点点的高兴,因为妈妈的病,终于熬出了个眉目了。所以临走吃饭的时候弟弟竟然敢耍起脾气来:“为什么每次都是臭冬瓜?”
方小茶笑了,苍白的脸承不住大笑,笑得咳嗽连连,像是山茶花,遭了虫子,但只啃去几片花瓣,那芯蕊还是完全的,劫后重生的时候带着一点凄惨的美。林白在夜里摸黑瞎撞留下的伤,也淡淡的像是拔火罐留下的一薰一薰的火印子,斑斑的火龙走过了一遭。
林峰不是能够特别明白。但那一夜,他是吓坏了的。
那一夜,嘈杂,漫长。
白天他同一群人打了一架,他被骂是臭老九的狗崽子,而且爸爸也跑了。于是他大嚷着:“我有哥哥,我有哥哥。”
一阵拳头雨落下来。那年他五岁吧,或是六岁。跑回家的时候静悄悄的:“妈------妈------妈”他大嚷。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后来哥哥回来,把他抱进屋里,林峰被太阳晒昏了:“哥,妈妈就要死了。哥,爸爸呢?”
那一夜他的瞎哥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总是在问他:“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凉?”幽蓝的火吱吱的舔着漆黑的药罐底儿,芭蕉扇煽着火,扑扑的像一群顶着露水起飞的鸽子。再听得远一点,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家都有一个像他这样守着药炉的悲惨的小孩子。但,哥哥的白头发,牢牢握住自己的不算宽大的手。“嘘”,林峰忽然明白了,爸爸,要来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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