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我刚才去KR转了一圈
所在版块:文学艺术 发贴时间:2007-11-22 22:11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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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去KR转了一圈,坐了一会儿。书上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因被YIH之粥喂得饱食终日,与其在study room里面无所用心,不如实践多日的计划,去KR转一圈,坐一会,即可享延年益寿之功,又可抒解怀旧之情。一举两得,其功大也。于是就去了。

从YIH之study room,到OSA,还是二十七步,尚不计台阶十八级。从OSA到楼下,台阶四十四。楼下只有邮局还在,印度人的mama shop早在若干年之前就搬没了。此时天色尚早,因此天空中还有光亮透出来。下午的暑热尚在,若温吞之水,四周弥漫。路边之草木,绿意犹然;树上之花,残红仍存。路上苔痕印履痕,一直延伸到人迹罕至的不知何止之处。余走着,想到Alfred Houseman之<<When I Came Last to Ludlow>>,曰:

When I came last to Ludlow,
Amidst the moonlight pale,
Two friends kept step beside me,
Two honest lads and hale.

Now Dick lies long in the churchyard,
And Ned lies long in jail,
And I come home to Ludlow
Amidst the moonlight pale.

这诗是没意味可寻的,但总让我想起:

木末芙蓉花,
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
纷纷开且落。

每当回忆和独坐,就不自主的想起这些这样的句子。此盖因触无景之景,而生寡情之情耶?

眼前就是KR,眼后,眼左与右,都是了。这地方是极熟而不需辨别的。穿过草地的小路,随着水泥板之高下而动摇。地上铺的红砖被黑色抹成黯淡的,好像墙上风干的蚊子血的色彩。高高低低的五座砖楼,却冷冷清清的,即不见人走进去,也不见人走出来;偶尔也确有人走进去,偶尔也有人走出来。B座楼下,有一个人在跳绳,一跳一跳的。B座五楼, 有一只黑鸟飞出来。B座楼下,原有一个很小的池塘,不分昼夜的有流水,亦有鱼,不分昼夜地在池塘里转身。现在B座楼下的池塘,基址还在,只是已经被土填埋了矣。埋的土高过塘沿,生满青草(大谢诗曰“池塘生春草”,我有幸见了!),倒像是多年不曾添修的坟头。B座入口处,极高而阔大的水泥台阶,曾经漆着一个神采奕奕的"B"字套在圆圈里。这个标志还在,然非不知古者可知也。盖只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像敦煌石窟中的壁画一般了矣。台阶尽头的空地脏得如同旧日火车站的南广场。唯西厢花圃乱草之中,杂衬了很多白色的花,仿佛瘦小的五星的形象,在乱草之中开放进而枯萎。在这个位置东首,则后面及左右都是B座的门窗,都关闭着。若不是一二窗口透露出灯光,看到风扇在转动,简直像废弃了。而且诚然是被废弃过的,逃过一劫罢了。幸免如Shears的命运,KR和EA,这两个宝贝。

C座的鱼塘也填埋了。塘边的树还在,还是那么高,耷拉着几颗黄叶子,另几片有绿色的向天上伸展着撑开,此真乃生机之体现也。C座一楼的厨房里,灯火通明,灶台冰冷,四壁光洁,地面如镜。风扇静静地载旋载转,微波炉门虚掩着。一只崭新的锅,反射着白光,一只同样崭新的锅,反射着白光。余在白光之中,看到一个青年,头发剃得光光的,正在用开水泡一枚鸡蛋。这时又一位青年,头发光亮而竖起,脸孔白净,从外面走进来,曰:“高君,去排练吧。”光头青年曰:“明天CA,今天我想看看书。”竖发青年曰:“哦…”光头青年曰:“但是,付君,我想,我们的晚会之表演,那是一年一次,而我们能够参加的演出,应该是只有在今年。但CA,一学期多则四次,少则三番。待我吃罢就去。”竖发青年曰:“若去,不如现在。canteen想必还有东西,我们同去,吃完就排练。顺便去叫上张君、杨君诸人。”光头青年曰:“好。那么同去吧。”就走出去,不见了。我想,青年们有志于文艺活动,是很好的。正想与他们交流,竟不知所在,惜哉。那开水泡着的鸡蛋还在,开水已经具有了鸡汤的氤氲香气。一位狐狸幻化的妖精,“大尾曳做长红裳”,断然走进来,把鸡汤端起,道:“今天真运气,老狼请吃鸡…”就很开心,把鸡汤吃掉了矣。

我离开那里,坐在E座树下。那里曾有一个秋千,如A座的一样,也都不在了。抬头看到一户门口挂着“正气轩”三个字。这一座里面,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因有洗衣房之故也。通向communal hall的天桥,被截而断之,因为以前的communal hall和餐厅的所在,现在改建为Alumni house之故也。KR,现在是Ridge View Residence之一部分,是全校唯一没有餐厅和自习室的宿舍了。或许YIH是它这些功能的延伸吧。但YIH之伙食,似不如他处为佳,虽远胜PGP,但仍无印度饭这样的知名菜系。可喜者唯素食摊的粥,只是黑米的,我担心吃久了会变黑。虽然据新闻界人士认为,我“黑得看不见”,但余不想更进一步。余发短信给妈妈,问曰:“妈,我天天吃黑米粥,会不会越吃越黑呀?”究竟是知子莫如母,母爱总给人以最大的安慰:“吾儿何所惧哉?你在家吃了一十八年大米白面,白过吗?”余释然,带着轻松的心情,回到YIH的study room,就在踩踏现场的废墟旁,写下了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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