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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般的黑暗，如潮水般将我的身体卷裹而去。 好像一朵无助的落花，在无尽的漩涡中打转，打转，不知道要漂到什么地方去。冥冥之中，我看见一点亮光，努力想看清点，隐隐约约，却看见胤，带着微笑，向我招手。我努力地想靠近他，却无能为力。胤的身影，却渐渐离我远去。
“胤！”
他依然微笑着，却仿佛在好远好远的地方。
五百年。他的身躯，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吧？心，好疼。
五百年。我看着他与文馨结为连理，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长大，看着霜雪爬上我那英气勃勃的胤的鬓角，看着他们日日老去，最终，入土。
没有什么是恒久的。
如果有，便是初遇他们的那日的，青青长衫。
泪，滑落。
好像是隧道的尽头发出的光线似地，一波又一波的黑暗将我推向那点亮光。忽然，我的周身开始有浮游的星光，好像夏日的萤火，萦绕身畔。忽地，那些萤火迅速集结，嗖嗖嗖，直往我体内蹿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穿入了我的心脏，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他们的所在。
疼，仿佛万蚁噬心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开来。
眼睛，用力地睁开，却又无力地闭上。我想我是死了么，坠入了地府以后，才有这么痛苦的感觉。我想就这样长长地睡去吧，也许会与他再相逢。也不管什么修行，什么炼化，还有那“求不得”的烦恼，一切一切，就结束在梦里吧。
我不知道我晕过去了多久。
我醒来的时候，月光如水。
身边躺着条死蛇，腕口粗，黑红色的，仿佛是干掉了的血迹。
全身上下如散了架般的，难受。比起胸口的窒闷，皮肉上的伤痛算是小了的。
我尝试着用前爪撑起身子。
恩？我吃了一惊。我那雪白的狐毛已从前爪上退去，光秃秃的，是一只细长纤秀的手。我低下头去，一头乌黑的秀发垂了下来。
我竟已成人了么？在我与大蟒殊死搏斗以后，在我不省人事之时，生生的，我那雪白的狐的躯壳，已经被替换为人了么？我不由得一阵恐惧。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我倒底长什么样子？我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来的，又怎么能变回去？
颤巍巍地，我从乱石中站了起来。月光将我的身影投射在乱石堆上。长发飘飘的纤长的身子，显得无比的陌生。我趴了下来，前爪，不，两手着地地走在乱石堆上。疼痛从细嫩的手心中传来。哎，我一点都不熟悉这样的躯体。怎么办？怎么办？
夜深，深深。这是我初为人的第一个夜晚。
半个月以后，我满身血污，披头散发地倒在李家村的村口，把李大娘着实吓了一跳。
那血污倒不全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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