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双面嘉人 - 布拉格印象 I
所在版块：文学艺术 发贴时间：2009-04-21 06:45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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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0 - 13日 Easter Weekend 一路放晴

Side A： 白天，游人天堂

布拉格是这次来欧洲公干之前便想好了的一定要去的地方。虽然在西欧晃悠了不少地方，但是对于充满东欧风情的地方仍然是憧憬的一塌糊涂。

旅程的开始便有些好兆头。天气一路从波恩晴到布拉格，阳光普照加上二十几度的气温，暖洋洋的感觉让人也自然而然的心情愉悦。还有就是彻彻底底的被Germanwings给impress了。无数次乘坐廉价航空的经验告诉我要以绝对的平常心对待廉价航空航班晚点率高达90%以上的事实。从Jetstar到Ryanair，要廉价航空准点到达目的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这一次，德国的这个Germanwings算是给廉价航空正了名：效率极高的登机过程，而且足足比预定时间早到了25分钟！曾在来回伦敦途中总共晚点了5个小时的Ryanair相形之下一下子差的远了去了。

好多德国同事听说我复活节要去布拉格时都感叹：那时游客会塞满整座城市。果不其然。

之前看的网上介绍有提到，布拉格的机场是中欧最好设施最齐全的机场。走到到达大厅的时候便能立即明白旅游业对这城市的重要性。从游客的角度看，机场里的服务配备是相当齐全周到的。一路走过去，有发送各种不同版本地图并配有专业向导人员的游客问讯处，有兑换旅行支票和现金的服务亭，有提供低价酒店的信息处，有售卖布拉格所有公共交通天票的售票亭，还有可以供各种国际流通的信用卡存款卡提取现金的提款机 - 这样便利一体化的水准可是连某些德国机场都不具备的。

出机场的时候想到曾经在威尼斯下火车时的情景 - 根本不需要知道方向，随着人群走便能去到对的地方 - 布拉格也是这样。跟着人群，可以依次先拿到地图，再买到公共交通天票，再去到机场正门外的公共汽车站，坐上一辆叫119的机场巴士专线。119的唯一使命便是载着一车又一车的游客穿梭于机场和地铁绿线的头一站之间。然后便跟着所有人下车走进地铁，在早已站满或拉着箱子或背着大包的游客的这边月台上等待开往城区的地铁。

从地铁走出来的时候阳光从正面迎来。天气暖和的有夏天的感觉，连长袖的单衣穿着都会冒汗。记起两周前在苏黎世时阴冷的发抖，心想要是两边气温中和下该有多好。

第一次自己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找酒店比想象中容易许多，可能是因为一条直路走下去难度也实在不高。Intercontinental布拉格就此一家，况且酒店那与旧城中心格格不入的建筑风格摆在眼前想找不到也不容易。可怜的美国同事们虽在布拉格出差但遵守的仍是美国那边的休假制度，所以即便所有的欧洲都在放假，可怜的家伙们还在上班，于是决定乘着天气好兴致高就一个人出去晃悠。

还是觉得一个人瞎逛是最适合我的方式。从来就不是那种非要到过每个著名景点还要拍照留念的“名胜覆盖机”型的游客。而且事到如今对欧洲大地上各式各样的教堂城堡也早已难有期待。就好象跑去中国的所有稍微有点历史的地方，当地总能整出一两处名人古迹神话传说之类的来吸引游客，可是许多游客对之也不以为然。跑来跑去，还是觉得一边晒太阳一边轧马路最惬意。

出了酒店正面就是整齐而大器的林荫大道。也许是季节的关系，街道两边高耸的树上冒出来的新绿格外新鲜而漂亮。两旁的建筑高高大大一字排开，虽没有太多新意，但也有些不可忽略的气势。一边拍照一边往前，渐渐发现一些熟悉的店标接踵而来， Boss， LV，Prada， Gucci，Dior，原来一不小心我走进了这城市高级消费区的心脏地带。瞥一眼各个名牌在每个大城市都摆设的大同小异的橱窗，然后无动于衷的走过去，心中依然泛起一点点对于亚洲游客一踏入欧洲大陆地界便对各类时尚名牌抵抗力降为负值这种普遍现象的不解。

惊喜出现在这条街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并同时变的五彩缤纷。大名鼎鼎的布拉格旧城广场和正逢时节的Easter Market原来就在这里。布拉格的这个复活节集市貌似很有名。很多游客，像我这种的，可能连Easter的来历和捷克Easter的传统都根本搞不清楚，却都知道这个集市是不可错过的。

集市还是有点看头的。一个个红顶的小帐篷不规则的排列在不大的广场里，主要售卖各种工艺品和小吃。波西米亚风格的工艺品素以颜色鲜艳缤纷著称。复活节时分，最具代表性的可能要算手绘蛋壳。虽然实在是想不出这些漂亮的蛋壳可以怎样被用作装饰，但是看到这精致的小玩意儿便会对制作它的人肃然起敬。看得出来这些蛋壳的制作过程绝对是煞费苦心的。光是要在保留蛋壳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里面的蛋黄蛋白抽取出来已经是一项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我捏着一个蛋壳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完成的，或者要牺牲多少个鸡蛋/鸭蛋才能准备一个像样的空壳。而空蛋壳又是多么脆弱的东西，要在上面又描又画还要镂空，一不小心撵碎了便前功尽弃。点缀好的各色蛋壳被摆放在一起，乍一看去有点花团锦簇的感觉，还是很好看的。集市的一个入口处还有一个用钢丝搭建的蛋壳形状的雕塑很显眼的立在街口，这工艺品的地位由此也可见一斑。集市里还有一个不错的噱头：一个中世纪打扮的铁匠支起了整套家伙在烈日炎炎下挥汗如雨的现场打造铁质铃铛。虽说像这样子破旧的脏兮兮的造型在电影电视里见过无数次，但是近距离的观察真人还是第一次。恩，感觉还是很man的。

当然一如既往的，我对各种集市里的小吃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对眼前这铁匠的兴趣。始终还是觉得，street food在体现当地精神上是极有代表性的。以前看Discovery Travel & Living的时候凑巧看到过一期介绍布拉格的Passport to Europe。那个时候布拉格听起来无比遥远，唯独只记住了Samantha Brown带着无比幸福的表情强烈推荐的苹果派。所以此行之前，对布拉格的食物印象只限于这一种甜点，很自然的，也因此一进集市里便开始寻找它的踪影。但是很快的发现，集市小吃的头牌并非想象里的苹果派，而是一种叫Trdelnik的奇形怪状的面包卷。一般到欧洲第三天后便对面包敬而远之，所以尽管集市里有不下十家卖这种面包卷的地方，也只是拍了些烤炉和铺子的照片，提到品尝却是兴味索然，更何况那东西看起来甜得发腻。不过集市另一边飘过来的烧烤的香味立刻把我勾引了过去，在那里发现的烤猪脚和鸡肉串烧也给了我极大的欣慰和满足。尽管对德国的咸猪脚一直很赞赏，但忍不住还是要说，布拉格的这个烤猪脚实在是好吃。烧木材的烤炉就架在铺子旁边，两条两米见长的铁杆串着六七只硕大的已被烟熏的滋滋冒油的猪大腿顺时针滚动，只消看一眼就能勾起无限食欲。切肉的厨子挥着锋利的刀连砍肉的样子竟也是豪气冲天。无数游客正好趁着排队的时候对着烤炉上的猪腿和舞着刀子的厨子猛拍一阵。觉得相当经典的还有鸡肉串烧，制胜关键在于串烧中间除了夹着青椒洋葱外还串着几片半厘米厚切成长方形的纯肥肉片，想出这样组合的人无疑是很有创造力的。并且，鸡肉串烧也是性价比最高的小吃。旅程第三天的傍晚和同事一起一群饥肠辘辘的人正在讨论晚餐计划，路过集市的时候实在抵御不了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烤肉香味，于是一群人立即放弃了寻找体面餐馆的想法，即兴像许多游客一样在广场中心雕塑的台阶上霸占了一块地方席地而坐，然后轮番向猪脚串烧香肠啤酒可乐发起进攻。那帮大男生眼睁睁看我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大口吞噬串烧上所有的肥肉片看得瞠目结舌，看来是被我这skinny Chinese给震惊到了。这顿内容相当丰富的晚餐大概是几天中最便宜也是最能被我记得的一顿。顺便说说物价。东西不算贵，与之前预计的没有太多出入。但是就和东南亚一些被洋人宠坏了的热门岛屿一样，过度发烧的游客的追捧成就了布拉格在旅游事业上的经济收益，而大多数游客也是被宰的心甘情愿。有点夸张的是景点的饮料，贵到离谱，害的我竟然在看到麦当劳的金色拱门时心里莫名其妙的涌起希望和亲切感，what a shame!

旧城广场的另一头伫立着布拉格地标里的超级明星：Orloj，一个中世纪的天文钟，在早上9点和晚上9点之间每逢整点便有耶稣十二门徒中的一个出现一下。不知道建造这样一个大钟的初衷为何，但在今天看来，这十二门徒每小时轮番露脸的唯一目的便是让游客拍照。很凑巧的，在布拉格的几天里好几回路过广场时都恰逢整点。于是每次都能看到一大片执着到近乎好笑的游客仰着头举着相机虔诚的等待着十二门徒之一的出现。这情景本身，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值得记录的瞬间。Lonely Planet的编辑们应该在布拉格的册子里在介绍Orloj那一段中也加上一句对于等待中的游客的描写。

穿过广场继续向河边走去。看到河岸碧绿的草坪，再次庆幸自己来对了时节。一直觉得有水的城市自然会有风景会美丽。甚至不需要知道眼前这条河流的名字，只看一眼两岸的郁郁葱葱和新冒出来的浅粉浅紫浅黄的小花，心就足以为自己如此盛情的被春天拥抱而雀跃不已。三三两两结伴成群的人们悠闲的躺在草坪上，聊天，阅读，晒太阳，脸上的表情和这座城市春天里的风景一样美丽。在河畔的长椅上坐下来静静的看这一切，新加坡已经遥远的不像同一个世界。我可以肯定自己会在结束这三个月回去之后想念在欧洲的一切，包括德国，还有所有已去过或即将去的地方。尽管在德国工作了一个星期之后就再次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只能偶尔来作客的地方，但是只存在于大陆这一边的景致和心境，我一定会怀念不已。

沿河岸漫步，不自觉走到又一处名声奇大的景点，查尔斯大桥。Charles Bridge于布拉格，就和Tower Bridge于伦敦的意义相似。看看这桥两边架起的维修支架，再看看来往两边川流不息的游客，不禁想，真不知如此许多的游客在成就了这座桥的同时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将它毁掉。过桥是为了去看布拉格城堡里面的黄金巷。那是我去布拉格之前唯一知道的景点，隐约记得是听哪个人提的，说是古堡里最最出名的地方，里面有一处曾是卡夫卡的居所。夕阳西下时走进黄金巷，比想象中的规模还小了许多许多。老早的捷克人得要生的多矮小才能栖身于这样的小房子里。水蓝色的22号小楼现在变成了小小的书店，橱窗里放着清一色的卡夫卡的作品。因为颜色的关系，22号一下子就在小小的巷子里变的极为显眼。墙上暗铜色的Franz Kafka的名牌镶的很端正也很低调，与树立在闹市区的他的雕像和中心大街上以他名字命名的餐馆咖啡座形成有趣的对照。说到文学，不得不自惭形秽一下。知道卡夫卡好像是因为村上春树，但因为不怎么喜欢那日本作家，所以自然也没有读过卡夫卡。与捷克文学最近的接触，也只不过是看过根据米兰昆德拉那部著名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对于这电影，如今的记忆里也只剩下两点印象：一是片名，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这个标题一直毫无理由的让我觉得酷的独一无二；剩下的就是电影里男主角Daniel Day Lewis用他冰冷的玩世不恭的却又优雅无比的语调娓娓叙述的台词：take off your clothes。忽然觉得应该把这电影再重温一遍，也或许可以找本卡夫卡的代表作拜读一下。说到读书，最近从同事那里借了些书来，既可以打发没有安排的周末时光，又可以独自旅行时在路上与书相伴。很奇怪的，在新加坡的时候精神总是浮躁不堪，独处时往往只有读杂志的耐性。而现在却能安安静静蜷在沙发上看上一整个下午。终于第一次静下心来读张爱玲。几年前有一阵她似乎突然之间红得发紫，就算是对她完全没有兴趣的我也知道她写过《倾城之恋》和《第一炉香》。现在终于知道了不止是她和她小说的名字，却还是不知道为何她的文字能赋予她这样大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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