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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个粗心大意的行人,一脚踏碎了蜗牛的房子。
我经过那里时,不经意的发现三只大蜗牛围成了一个圆,中间是它们支离破碎的同伴。他的身下十一大滩液体,已经渗进了土里。我被那三只蜗牛吸引了,蹲在地上看了起来。
他们首尾相连的趴在地上,伸着长长的触角不停的东张西望。像是在召唤更多的朋友壮大他们的队伍,以便行人不再踩上他们;又像是一种示威--对人们的粗心大意进行着抗议。正当我被他们对同伴的关怀所打动时,我惊奇的发现一团乳白色的肉体在坍塌的废墟中蠕动.
他还没死!
我被生命的求生欲望震慑了。他在一堆破碎的甲壳中挣扎,似乎要竭尽全力摆脱这不幸的遭遇。在月光下,这团白色的生命闪闪发光。这蠢蠢欲动的身体,让我有一种看到新生儿时的悸动。他长长的触角左右摇摆着,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张开双臂,一下下向希望挪近。这时他的三个伙伴先后涌了上来,用身体抵住了他背上那个庞大的废墟。他一点一点地向废墟外移动,每一步都是远离死神的一步。他的每一个姿势都是在向不幸高傲的宣战。然而,当他一步步艰难的移出废墟时,那身影或多或少带着对人类的不屑于粗心大意的一点责怪。望着他的身影,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一缕无奈。是啊,那是当不幸降临在无辜的人身上时的无奈。
愤恨吗?我不得而知。
弱者,上帝留给他的只有叹息。
一下,两下,三下。。。 就这样无休止的挣扎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周身乳白略带红色斑点的小东西,竟然挣脱了他的外壳,鲜活的向草丛爬去,那白色发光的躯体,就像黎明时出生的太阳,周身笼罩着不可褫夺的生命力。这空灵而细嫩的身体分明就是一个赤裸的灵魂。也许,当我们穿过坟墓,虔诚的站在上帝脚下时,我们赤裸的灵魂便是平等的,强者抑或是弱者。
他拖的半透明的身体移向草丛,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看他那残破的家园。是啊,回头亦是无意,那里只有残留的噩梦和充满挫败的回忆。
看着远去的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几分孤傲,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明天会更好”的自信。也许几个月以后,他的身体又会被坚硬的甲壳遮住,隐藏住那只有在不幸降临时才会露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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