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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为了尽快和小可有进一步的接触，我不奢望能在静静的周日午后和她相遇在去合堂的小路上，也不奢望能在去市内的火车上发现坐在对面的女孩是小可，更不奢望在黑夜里被自行车撞翻扶起我的人是小可，或者更加夸张点，我无故重感冒住进医院，躺在身边打吊针的女孩又是小可。这些都不现实，我不可能为了和小可遇见天天故作深沉文弱地徘徊在路上，因为我不喜欢学习；更不会乘早上七点的火车去市内，太早了，我起不来。后两种更加离谱，在电影里或许会出现。还是打电话给她最实际，最直接，几率最高，只要一拨号码就到她的宿舍了。
我几乎没有考虑就拨通了小可宿舍的电话，自从和阿雨分手后，我做事就开始不经过大脑。大不了就是再被伤害，没有人给我的伤害能比阿雨给的大，最大的伤害都接受了，还怕什么？
接电话的女孩奶声奶气地问我找谁，就知道她是小怡。虽然我很想接电话的人是小可，但见面还不到一天，直接点名找小可，太暴露了，会让她们怀疑我们当初联谊的诚意，一旦对我设防，以后的路就更加难走了。就这样吧，等到下次或许就是小可接电话了。
而且在这位酒窝女孩面前感觉自己好放松，可能是人们一看到酒窝就都喜欢蹲下来问“你几岁啊，你爸妈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玩”。小怡都这么大人了，我这么问，她肯定会哭着跑回家去向爸妈求助。
“你怎么没有去上课啊，是不是又逃学回来睡懒觉了。”
“今天下午没有课，那你为什么也没有去上课？”
“我是专门跑回来检查你有没有逃学。”
“谢谢关心。”
“没什么，逃学不要紧，就是不能和别的孩子打架，不过要是打不过别人，我可以帮你出头。”
“你为什么不去打鱼却给我们宿舍打电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做人要勤劳。”
“自从昨天跟你们联谊后，我们都特别高兴，所以特地打电话来给你们道谢。”
“幸好你识相，要是你再继续损我，就准备要你好看。”
“我这么识相，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会，我一向都是慈悲为怀，你刚才救了自己一命，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
“多谢手下留情。”
“所以你不要逼我的剑出鞘，一出鞘必定要见血。”
“你对武侠小说也颇有研究吗，我也很喜欢，我们算不算是同道中人。”
“那要看你属于哪一门派？”
“我是华山派的，你是哪一派的，最近我迷上了蛾眉派的那套‘仙人指路’剑法，你能破解吗？”
我想小怡肯定是娥眉派的，江湖中也只有娥眉派的女子才能长出来这么天真可爱的酒窝，用她们本门武功和她打，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我是自立门户，不过我想我自创的那招‘有去无回’应该可以和你过两招。”
接着我使出了一招“飞龙在天”被她的一招“抗龙无悔”所破解，就连我的“乾坤大挪移”也被她的“夺命锁喉枪”逼得无法动弹。趁她不注意我使出了江湖中最遭唾骂的那招“猴子偷桃”，她只用了一招“树倒猕猴散”差点让我被树砸中。最后我用大刚最近才教我的那招最下流的“海底捞月”，小怡依然轻描淡写地用了一招“乌云密布”让我什么都没有捞着。
实在想不到一个弱小女子对武侠小说有着这么深厚的研究，就连头悬“梁”、锥刺“古”、苦读“金”书十余载的我在她面前只能算是小孩耍着花枪，更别说地保了，总是看那些“柳阳”“台龙”“金用”的不入流小说，在小怡的手下肯定过不了三招。
和小怡说话真的很开心，我可以保证这个学期里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但不管怎么开心，都不能太贪心，要点到为止。然后我借口今天忘了带暗器，约好改日再战。
不到十分钟，就发现和小怡已经很熟了。先稳住这条线，以我的观察，小怡是小可身边的红人，有她就不怕不知道小可的最新动态。
我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接电话的人都不是小可，但我就连问小可在不在宿舍都没有问，不想这么快让她们知道我对小可有一丝意思。
才发现自己竟如此谨慎小心，或许只有掉进过陷阱的狼才不会太嚣张，这应该不是为害怕再被伤害找的借口。
没能和小可通电话，并不代表我的计划一点都没有进展，跟她身边的人搞好关系也很重要。酋长女孩喜欢喝酒，而且三碗不过岗，她答应了以后和我一起去喝酒。阿慧真的很安静，静得让我感觉电话断线了。阿雪喜欢睡觉，说睡美人就是这样炼成的，我想说她好吃懒做，但人家实在是长得漂亮，为睡懒觉找个借口也无懈可击，这比大刚借时差睡懒觉更胜一筹。阿冰说话的时候我最好小心点，她说见面的那天是她最文静的一天，以前扛起一把菜刀砍过人，这样的泰妹，地保竟然喜欢，不过他家有钱，不怕付不起医药费。阿巧喜欢研究诗词歌赋，我所知道的那几首“锄禾日当午”无法和她对上几句。跟小怡切磋过武功，以后要是不帮我，就决定用药王谷的毒来对付她。阿宁是我有意避开的，但既然遇上了，还是免费教育了她一会，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大学四年，别搞对象。
对于小可不主动接电话，大刚做了以下分析。
一是小可没有男朋友，没有值得等待的电话。反正每次来的电话都不是找她，习惯了不听电话。
二是小可有太多的追求者，每天要接太多的电话。小可肯定对他们没有好感，就让舍友先接，可以让自己有判断在不在宿舍的余地。
三是小可已经有了男朋友，没有时间在宿舍。不过所有的线眼都说没有见过小可和别人的男生在一起。
这三点都对我很有利，即使小可有男朋友，我也会继续勇往直前，追女孩前怕狼后怕虎的只会裹足不前，而且身体里的那份无形的疼痛一直告诫着我，做人一定要超越别人，超越自己。
不能再期待能在电话上自然地遇到小可了，打太多电话她们会认为我闲得无聊没事干。我决定再打一次电话，直接点名找小可，为了促进两个宿舍的友谊，跟她们宿舍每个人都通一次电话，这个理由非常合情合理。
“小可在吗？”
“在，你等会。”
“我是渔夫，你是小可吗？”
“你好，我就是。”
小可的声音很动听，有微风拂过水面时的轻柔，也有泉水丁冬时的清脆。我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到这点，可能以前见她时她的外表掩盖了她的声音。
“我和你舍友都打过电话了，只有你没有，所以给你打电话了。”
“自从和你们认识后，我一直都没有和你们打过电话，真不好意思。”
“可以和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不是在聊天吗？”
“我的意思是以后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可以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谢谢。”
“上次见面，你看起来有点忧郁哦。”
“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中莫名涌出无尽的高兴，或许我本是个很软弱的人，不愿意隐藏自己的痛苦，但是又不愿意说出来。想得到别人的同情，又不想当乞丐。
一直以为伤透了的内心是不会容许高兴自然绽放的，但梅花的美只能在凌寒中展现，灵芝只能在悬崖上成长，甜蜜也只能在苦涩中越发灿烂。
“你的样子告诉我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上次寒假中我爷爷出世了。”
其实好想告诉小可我刚失恋了，好想告诉她每天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装得很辛苦。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跟小可说实话，还要追她，刚失恋的人马上就想开始一份新的恋情，不管是对以前的人还是现在的人都显得诚心不够，于是我只能让已经去世了三年的爷爷再去世一次。并不是不尊重我爷爷，爷爷去世时，我真的也很伤心，既然都是伤心就不要浪费。
“人总是有去世的那一天，你不要太伤心。”
“我知道。”
“你爷爷多大年纪啊？”
“78岁。”
“也应该过去了，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
“对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如果可以的话，你想活多少岁。”
“我觉得能活过65就够了，你呢？”
女孩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女孩了。这种问题我从未想过，随便胡扯了。
“如果上天容许的话，我希望能看到孙子长大成人。”
可能小可是女孩的缘故，喜欢把和生育有关的事物当作自己生命的参照物。
“我觉得人老了就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就失去了意义。”
“你太悲观了，生活其实很美好的。”
“人老了可能就没有那份闲心了吧。”
“人都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细心观察身边的事物就能发现自己其实是多么的幸福。”
“你是哲学家吗？为什么说话这么深奥。”
“知足者常乐，每个人都知道的啊。”
“这句话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就教过我，但我只知道有这句话。”
“理解这句话其实很简单，只要静静想想就可以了。”
“我会试试的。”
“凡事压在心里对身体心情都不好，为什么不抛开它去面对生活呢。”
“谢谢。”
小可运了好几次球，作了几个转身，绕过几个拦截，最后一个三大步上篮，最终安慰了我。
第一次和小可打电话，时间早已超过了我规定的第一次给女孩打电话的时间。小可好亲切体贴，可能是打电话时看不见她穿高跟鞋的样子，所以她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高不可攀。
和小可聊天的感觉好清澈好舒畅，她清淡的笑声让我忘记了打电话的目的，让我不敢打她的坏主意。更荒诞的是和她谈论人生感悟和未来时，我竟然不感到恶心，原本以为自从走进5-205后，整天和大刚呆在一起，就注定了我的大学四年谈论的话题离不开追女孩、方便面、拖拉机、睡懒觉、逃课、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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