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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人生中没有哪一年是最重要的,无论哪段时光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唯一遗憾的是因为怀孕缺席了老爸最后病重的日子,我爸也遗憾没能陪伴他最想要的牛孙女一起成长。为了保护我,全家一起罗织一个谎言,忍受我因为妈妈不能来陪伴,失望伤心之下的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我姐,我姐夫,我妈还有老爸怎么度过那五百多个难眠的夜晚。我妈如何每天奔波数个小时往返医院,如何在医院楼上楼下奔忙;我姐夫如何四处奔走,托人说情,只为了在病房加一张床;我姐又是如何冒着暴雨和洪水赤脚穿梭在其他城市寻找一方良药。甚至我LG都背着我带着我爸的病例跑遍新加坡各大医院和专家门诊,寻找良方。而我在一无所知中幸福的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经常打电话跟我妈抱怨:“你怎么还不来啊,不是说好过来的么?”而不知道我妈在电话的那头泪流满面。
“每次坐上33路公共汽车要去医院,我心里就发颤,现在依然如此。”我妈在陪我出门逛街的时候这么轻描淡写的总结她的心情。我外甥女一直断续的咳嗽,问起来我姐也是淡淡一句:“那时候她感冒发烧,我们没有空带她去仔细检查,一直烧成了肺炎。”
我爸病后我第一次回家,孩子刚刚100天,他们不让我去医院,说有太多病毒细菌,怕我生病传染孩子。这样回家三个星期见我爸不足十天,其他时间他依然睡在医院化疗。第二次回去我从机场直奔医院,他已经弥留,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赶我回家。他咳嗽,痰卡着,依然坚持的推开我,示意我去喊我姐,因为我手上还抱着女儿。他最后那句是对我女儿说的:“老爹会保佑你们母女长命百岁!”那时候很想喊一声:“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好好看着她长大!”我女儿就算长命百岁估计我也看不到了,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老爸去世转眼快两周年了,我闺女也奔三岁了,时间是一把无情的镰刀,飞快的收购着人生。老爸走后老妈突然就成了一个小老太太。小时候觉得老妈总是胖胖的,中气十足的可以撑起整个家,看见老妈就觉得啥都不怕了。突然发现我妈已经比我矮一个头,满头白发,手上开始出现老人斑,缩的像个小核桃。出门需要我们跟着提点:这个不要忘了,那个要记得收好。我姐在门上贴了老大的告示:“出门记得检查水电煤气都关好!”我跟我姐轮流带着我妈去看病或者检查,像她小时候带我进出医院一样。我妈会跟我谈起她的网友,神情像个小姑娘:谁谁给网上她写了情书,送了鲜花,我们一起讨论这个老爷爷,那个老爷爷,我们一起笑骂,就像我当年跟她讨论这个男孩,那个男孩一样。我挽着我妈逛街神气十足的像挽着我的姐们:“这是我妈,你看皮肤比我还好,一颗斑都没有!”
我18岁离家十几年,以前碰到伤心的不开心的事情,比如跟好朋友吵架这回事情,也能买张机票躲回家里哭。现在有什么不痛快只能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哭,哭完还要出来继续打理一头家,不敢想去哪里去哪里,因为有了不同的牵挂和责任。人说女人一辈子是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男人是从一个妈到另一个妈,以前听这话觉得是笑话,现在才觉的是大实话。
我闺女还不到三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我的怀抱。小时候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揭都揭不下来,现在拥抱一下就迫不及待推开你自己去玩耍,还老气横秋的教训一直企图得到她注意的孩子爹:“爸爸~~~你不要打扰我!”老妈太远靠不上,有时候感觉受了LG的气,跑到闺女面前,理直气壮要求申冤:“闺女,你爸欺负我!你要帮我!”闺女看我假哭马上跑来摸摸我,亲一下,然后蹬蹬的跑去啪啪啪打她爸几下替我“申冤”,我内心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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