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而作
因为我的年日,如烟云消灭,我的骨头,如火把烧着。我的心被伤,如草枯干,甚至我忘记吃饭。(诗篇102:3-4)
(到繁华的街边贩卖食物 图片来自网络 谢谢网友)
马良的神笔
马良是语言学校的“三好标兵”。即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别人都不爱搭理他,只有高及看在都是江苏老乡,又同时在新加坡驻上海领事馆面试的份上和他说话。有时侯马良的作业交不上来,高及也会做点举手之劳的小事。马良真盼着什么时候能像神话中那样,一觉醒来自己得到一支神笔,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所有问题。
这一天下午放了学,马良兴高采烈地对高及说,妈妈邀请他去做客。临时也没有准备,宁宁让高及从冰箱拿了一盒新买的冰淇淋随他去了。
马良的家住在高及的玫瑰园对过,是个18层的公寓。那儿有遍植花草的绿地,有西式的凉亭和鹅暖石铺成的小径,连花园里的秋千和凉椅都是雕了花的呢。哪像高及住的玫瑰园,只有屋顶上长草的份儿。
马良的妈妈常常在窗口指着对过破旧低矮的玫瑰园教育儿子:“你要住好房子就要努力学习!”“高及就不努力啦?天天一回家就看书。”“他住的不好,心比天高。你要学习他的奋斗精神!”学习,学习,除了学习,妈妈就没别的话说。马良看不起高及,也挺看不起他妈妈的。不过,他没敢说出口。因为他只是妈妈梦想中的神笔。
马良的爸爸在日本,是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工程负责人。说是负责人,起早贪黑,风吹雨淋是家常便饭。半年前见到爸爸的时候,他又黑又瘦,马良差点儿没认出来。不知爸爸和妈妈说了句什么话,妈妈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当时,他鼻子一酸也掉下泪来,三个人哭成一团。妈妈问他为什么哭?他说想起自己去日本没成的事情来了。
“你以为在日本天天打游戏能升学啊!”他仰头望望天空,无言以对。的确,他半年前去日本上了两个月的课。结果无功而返不说,爸爸还去学校赔了不是。
对前途,他很茫然。因为妈妈才是他真正的“神笔”。从小到大,妈妈画到哪儿他就来到哪儿,都是无往而不胜。商品房还没有上市,他却能在浦东拥有两套住宅;同学还在穿黄不啦叽的解放鞋,而他的旅游鞋都穿坏了两双,更神的是尽管他经常不及格,但是总能顺利升学!
当然,这支“神笔”也有失败的时候。那是到新加坡以后。妈妈尝试找了几份工作,没有一份能干到第二天。第一次是把传单放入信箱,放1000份给40元新币。她半天工夫只放了200多份,白嫩的手指上磨出了大水泡,一碰就疼只好作罢。第二次是去幼儿园。人家看她有幼师文凭,人又长得漂亮就录用了。谁知道,她嫌中午没有睡午觉的时间,打了退堂鼓。一来二去,她就和在中国一样,心安理得地当起家庭主妇,照顾儿子的起居,专心做起“陪读妈妈”来。
今天这支“神笔”再次失败了,败在一只大闸蟹上。早上,她交代马良请高及来吃饭以后,跑到巴刹买了两只活的海螃蟹。蒸之前,她捏着螃蟹的背拿到自来水上冲洗。也许是对人类痛恨已极,螃蟹挥动巨鳌夹住了她的大拇指。她哪是海螃蟹的对手?剪子剪不断,刀背敲不死,几番努力都以失败告终。许是螃蟹越发痛恨就咬得越紧,誓死不松口。她想起最绝的一招,拿起老虎钳,“咯吱、咯吱”两下,终于逃脱了蟹掌。再看她的拇指,早就面目全非了。她拿起钱包,打的,飞快地奔到马林百列诊所。花了十倍于螃蟹的钱,缝了三针,还要打针吃药才算完事儿。
出了诊所,一摸,又着急上火了,钥匙没带!好在马良的语言学校就在旁边,拿钥匙方便,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来呢。
知道出了这等事儿,宁宁和高及、马良一起过去,在“神笔”的指导下做好了饭。青椒笋片炒肉丝,香菇炒青菜,最后把那罪恶的螃蟹大卸八块炒了,放上黑胡椒煮了一小盆端上了桌。两个孩子吃得美滋滋的,刚吃完,那只“神笔”一挥,“去看会儿书”!马良只好打消看电视的念头,和高及做功课去了。高及心里不情愿,但是看妈妈没走,自己也抓起课本看起来。
宁宁拉过“神笔”的手。手背又红又肿,像个馒头。“看来伤得不轻,一时好不了,这几天去我们家吃饭吧。”
马良的妈妈感激地点点头,泪水滑落在粉白的脸上,像朵被雨淋湿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