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七月在沉闷的一场大雨后终于经过。

乔考的出奇的差。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要知道，他虽然一贯作风颓废堕落，可是成绩倒始终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属于很有潜力的类型。然而，他却考的比任何人都差。

家里充满了父母的争吵。互相埋怨对方没有好好管教儿子，太过与放纵。

没有地方可以清净了。连家里也没有。

乔整天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不接电话，不拉开窗帘。像一只鼹鼠。

对于父母而言，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了吧。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像一具僵尸。是的，我已经不再具有光耀门楣的能力了，我所有的一切都将灰飞湮灭。或许，是该结束了。是该。

乔开了瓶白兰地。很烈的酒。本来是为了庆祝他金榜提名的。极大的讽刺。

猛灌了一口，然后被酒精的浓郁呛的喷出来。

连酒也要欺负我，真可笑。乔狠狠的抓住酒瓶，把瓶口对着喉咙，就那么直接的灌。一口接着一口。直到视野模糊，意识朦胧。

他跌跌撞撞的摸出了一个草稿本，一只笔，开始写所谓的遗书。

遗书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莫。不知道莫怎样了。她的高考是成功还是失败。她是否还在继续挣扎，是否也想及早的解脱。是否。

小刀在手腕上狠劲的一划，那手腕就盛开出一片猩红的花。由于太多天没有喝水的关系，血竟然很粘稠的，涌出来的时候一团一团的。乔用舌头舔了一下。是腥味吗，是咸味吗。说不出来。

真的好累了。莫，我真的好累了。对不起，我还是，丢下了你。

乔想着，而后失去意识。整个人沉沉的下坠，下坠。他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可是已经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

恍惚中。他看到，黄昏的校园里，两个嬉闹着的人影，一个跑，一个追，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死竟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乔苏醒了。醒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对父母泪眼婆娑的样子。乔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如愿以偿的死掉。

死掉该多么好，一切都结束，一切都结束。

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人，坐在床头。手里紧紧抱着写着遗书的那个草稿本。脸上有刚哭过的痕迹，眼睛红红肿肿。是莫。

什么事情都好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呢。母亲的话，语气颤抖。你要真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乔冷笑了一声，养儿防老的事情你们现在还这么想，未免太天真了吧。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莫的手。乔呆住。

至少，你还有父母。知足吧。莫冷冷的。

乔无言。是的，他要怎么说。对莫而言，失去父亲是最大的伤痛，而对于乔来说，父母都在身边但得不到温暖又未尝不是痛苦。

他和她。彼此深陷在自己的痛苦中而不能互相理解。水瓶座的人，都太在乎自己。

他和她，就那么互相对望着。从死亡边缘线上回来的对望着。

乔的父母出去办出院手续。病房里就留下乔和莫。

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两个倔强的人。

像两头困兽一样对峙着。

谁也不肯先开口。

啪的一声，莫怀里的那个草稿本滑落到地上。两人同时看向那个本子。

那里面记录了乔和莫在一起的最快乐的日子。还有刻骨铭心的疼痛。

莫拣起本子，当着乔的面，开始撕扯。撕扯的粉碎。而后散落。碎片在空中飘扬飞散。落了一地。

刚才那一巴掌，不全是为你父母。我知道你和他们没有太多感情，我也了解你的痛苦。那一巴掌，是我给你的，为了我给你的。因为你遗弃了我。莫看着一地的碎片，轻声说。

乔挣扎着想要起身。莫赶忙走过去关切的问，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而后她就没有了言语。因为她的唇被乔的吻封住了。

是的。就那么，不可抑制的。哪怕是一起下地狱，一起受煎熬。都不管了。

两个浑身是伤的人，两个孤独痛苦的人，爱上了。

在死过一次以后。

记得上句很可笑，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