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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 之 末摘花》
又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没记错的话,该是卯月的十六日。我独自坐在中庭,聆听草叶、花瓣、和泥土的声音。对我而言,这般春夜美景,一如华丽陈旧的礼服,沉沉的包裹着我生命的每一天。季节的变换,在我已然干涸的眼底,仿佛一捧流出掌心的细沙,在平静却又无力阻拦的力量中缓缓淹没。倘若父王在世,窥得我此刻藏于安详后的苦闷,是否会责怪我的不知感恩呢?是的,我虽没有很富裕的生活,但起码不会像平民一般拮据。父王留给我这幢旧宅,他的俸禄令我衣食无忧,我甚至仍像过去一样,有着供我差遣的下人和照料我起居的侍女……可有谁懂得我的寂寞?那如同庭中落叶一般,飘零无依的寂寞……
“小姐,大辅命妇又来看望您了。”
我让侍女撤掉帷屏,请大辅命妇坐到我身边来。
大辅命妇是宫中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我有朋友的话。自幼生活在偏僻宅邸中的我,一生中又有多少结交朋友的机会呢?父王在世之时,大概是时运不济,这地处荒芜的陈旧宅邸也就一向门庭冷落,车马稀少。认识大辅命妇是因她父亲再娶的关系。她不喜与后母同住,故而常来这里留宿,有时一住就是三五日。
不多时,我听到轻微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想必是大辅命妇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过回廊。
“我想起您七弦弹得极好,故乘良宵来此一饱耳福。平日繁忙于公事,出入匆匆,使得不能静心拜听,甚是遗憾啊。”
我不明白,已经撤去了帷屏,为何大辅命妇仍用这般抬高的声音说话。但寂寞时有人相伴总是好的,于是我让侍女将我的七弦琴取来。
“弹琴需有知音,你来得正好。”我对大辅命妇说。“但你乃宫中之人,这琴声恐怕不会合你意的。”
这把七弦也是父王留下的,据说是先朝的贡品,音色甚好。父王生前亦精于此道,甚至痴迷,但我似乎并未继承他那绝妙的才华。对于七弦,我谈不上热衷,但多少算是喜欢的吧?一种注定与寂寞并存,却又可有可无的喜欢……
侍女为我摆好七弦的时候,在我耳边悄悄说:“小姐,格子窗后有人呢。”
我微微一怔。会是谁呢?
“是位很美的公子,从未见过这般高贵的人呢。”
侍女退下时我留意到她双颊扑满娇媚的嫣红。
我不算纤细的手指按在琴弦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指尖的微痛令我蓦然惊醒,为自己一瞬间的失态羞愧不已。不论在窗帷后窥伺的人是谁,我那毫无高明之处的琴声,听在任何人的耳中,都不会如天籁般悠扬悦耳吧?大辅命妇是乖巧机灵之人,说我弹得好,也只是客道罢了。
弹过一回,我有些仓促的将双手收回袍袖之内。
只听大辅命妇说道:“月亮暗下来了。我想起今晚有客,若见我不在,定会责怪,以后再慢慢听吧。我关上格子窗,好么?”
我点点头,下意识把头垂得更低。虽然我知道,仅透过格子窗的缝隙是看不到什么的,除了我的背影,还有那平铺在软榻上的如瀑黑发。从这样一个狭窄的角度,我会给人以何种错觉?美丽?还是遥不可及?听着大辅命妇离去的脚步声,我放松了袍袖内紧握的双手,轻轻叹息。空寂的正殿,恍惚比往日更加萧索了。
次日,侍女为我梳洗后呈上一封信笺。看着婉转于字里行间的倾慕和思念,我禁不住猜测,该是怎样出众的人物才写得出如此华美的文字。想必昨日躲在格子窗后的人就是这位光源氏公子了……
顽皮的侍女在我身旁窃笑。“小姐,这位公子真是如传说中一般的美貌呢。”
我放下信笺,抬起头来。出现在镜中的,是个除了长发与华服之外面貌无一可取的平凡女子……那就是我。说平凡或许还有些褒奖了。每日在镜中看到相同的面孔,我太清楚自己有着怎样容颜。苍白的脸色,奇宽的额骨,长脸之上如同白象一般的丑陋鼻梁,还有鼻端那天生的暗红斑纹……就算不说丑,起码也不是一般的稀奇古怪了。
“小姐,要准备笔墨么?”侍女殷切的问。
我轻轻摇头,叫侍女把信丢掉。是的,我不会回信,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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