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睁圆了的眼睛，彦苦笑了一下：“原来你什么都还不知道，我以为Jeremy 会告诉你的，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扛着也太辛苦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有些急了。
“看来我真的没有做错，至少他会好好的保护你……”彦还是只顾着自言自语。
“彦！你要么就说清楚，要么就……就……”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像电视上的走投无路的女人那样气急败坏。
“……其实Jeremy 上次回来，是因为……她自杀……”
“自杀？” 我的脑袋翁的一下大了，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彦的眼神已经让我不忍再继续问下去了。也许他的心早已被内疚割的滴出血来了，可是我还是无法去接受一个让那么爱他的女孩自杀的彦。虽然我明白：感情没有对错，可是至少我们能做到的是去尊重她！对不起，彦，我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像你这样的感情上的赌徒。

我缓缓转身离去……

饭桌上的Jeremy 还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我终于明白他眼神中的爱怜里包含了多少的心痛和自责。看着他好看的侧面，我有些失神，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呢？

彦拿着啤酒回来了，“喝两杯吧？”
我有点厌恶的看着彦。
“对啊！就像上次我们四人那样，来，我们举杯……” 她兴高采烈的响应着。
从她甜甜的笑容里，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娇小的快乐的女孩竟然有勇气去自杀，那是怎样一种刻苦铭心的痛啊！“好啊！”我想哪怕她让我把Jeremy 还给她，我都没有办法拒绝。
“干杯！愿我们都会幸福……”她笑着。
我清楚地看见她伸出的白皙的手腕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当我仰面一口气饮下杯中所有啤酒的时候，我觉得吞下的是四个人的眼泪……真的好苦，好涩……

2003 年6月14日 星期六 晴

我没有想到彦会约我见面，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当时竟然答应了，有时候嘴巴是快过脑子的。

两年前，我来新加坡前，我们聊天的江边，我们又一次相约在此。是不是可以用物是人非着四个字来形容呢？我无奈的笑了。

“那个赌注……”彦缓缓的开口。
“我不想知道。”我低低的坚定的声音制止了他的故事。
“你真的变了……”他有点惊讶得看着我。
“大家都变了，不是吗？”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说话。是的，我变了，可是我没变得像你这么令人心寒。彦，你知道吗？我的心里流的泪不比你少。
“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的，我的条件……其实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我不会，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和我继续做朋友……”彦望着江面，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其实……好好珍惜她……” 其实，原谅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心痛的看客而已，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又何必太在意呢？

我又一次的转身，向背离他的方向走去，不想说再见……


2003 年7月5日 星期六 晴

在我重返新加坡的这天，她的信也出现在信箱里。
我在好奇中打开这封字体娟秀的信。


“兔子：

请允许我像他这样称呼你，这样也许我可以更加接近他。在我知道他是因为一个赌约才来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他喜欢的是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也应该同样知道，彦不是一个把爱情当作赌资的人。他追我，其实，呵呵，其实是为了成全你和Jeremy。”


我的心里揪了起来，这是我一直不愿面对的，我何尝没有想到彦是为了我和Jeremy 呢？只是，只是……自私的我又怎么敢去承认，因为我，彦去追她，彦去伤害她！我突然觉得周身发冷，鸵鸟赖以生存的沙子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我要怎么去面对呢？

“其实我没有怪过你，感情本没有对错。而且我是真地爱上了彦，爱上了他的忧郁，他的沉默…… 也许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心里藏了个你吧？呵呵。我没有想到在我最开心的日子里，竟然知道这样残酷的事实。可是，我还是天真的以为，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爱上我的。可是，我为什么要看了他的日记呢？每一页，每一行，都是你的影子……
我突然发现，我永远无法替代……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选择退出，选择遗忘，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忘得掉。但是，但是我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没有他的日子仿佛是世界末日。
我觉得活得好辛苦，我希望一个解脱，希望他永远记得我……对不起，我竟然傻到去自杀……”

我的泪流了下来，和信纸上她的泪痕融在一起。我注定欠她的了，无法偿还的债。

“我被救醒后，看见彦的泪水，他说他不能失去我。我好开心，他终于爱我了。不是说，只有失去，方知可贵吗？我以为这次是真的了。可是当我见到他看你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又是一次幻影而已。他这么对我，只是内疚而已。甚至还因为不想让你讨厌而已。

可是，我还是恨不起来。对他，我彻底的……是绝望吗？也许是心如死灰。其实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走进手术室的资格都没有了。自杀----没有带走我的生命，却带走了更为重要的东西，我的手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 ”

只觉得心突然一阵紧缩，她的笑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面具脱落，现在我仿佛才看清楚，那是一张怎样凄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