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心之所安 Home Is Where The Heart Is
●彭健伟


前一次你回到家乡，结果在接近天明的暗夜里惊醒于久违的床铺上，身子在单薄的衣物中微微冷颤，一时涌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无助感，然后你环视熟悉的窗帘书架墙门，瞬间又释然躺下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又好像一直都在家里。欧阳应霁在《回家真好》里这么说。


手边是由大块文化出版的《回家系列》，欧阳应霁两本精美编写的著作《回家真好》及《设计私生活》，展现了有别于漫画中放荡的笔触，看到他对生活知性的另一面。悠游漫画、旅游、家居、美食、文学等领域，欧阳应霁自言要当个贪心、快活、认真的跨媒体导游，要诀就在于告诉自己不是个有钱人，不汲汲名利，并学习站在“周边”的哲学，因为一旦成为焦点，视野和空间都会变小了。

空间真的是愈来愈小了，简直到了寸步难移的困境。你环顾自己的在城中寄居的房间，散乱的书本堆成岌岌可危的小山丘，再高一些是崩塌于桌上的杂志及剪报，名牌及非名牌的衣服泄气悬挂于架子上，连容身的衣橱也没有。有人说可以从房子的设计窥看其主人的习性，你低下头，悄悄叹了口气。

如何设计更利害的自己

随手翻开《设计私生活》，在序言里读到欧阳应霁的一段话：我们应该有权去选择，在芸芸众生中选择出此时此刻合适自己的——何者高贵何者低贱，完全看你自己怎样定义。我只希望争取不要活在别人的指点与期许当中，找点时间和机会去真正认识了解身边人与物背后的大小故事，学懂尊重和欣赏蕴含其中的创意，尝试在这个物欲社会中，在拜物恋物之余，寻找人的弹性和可能性。简单的说，也就是在一堆精彩绝伦的设计物的团团围困当中，清楚明白如何设计更利害的自己。

清楚明白如何设计更厉害的自己。你再次默读最后一句，瞥一眼周围紊乱的物件。哪有什么设计？从名店买回来的墨绿框镜子及镶住电影明信片的相框，还有斜躺着的蓝色毯子，只是它们来到你寄居的小小房间中，悄然失去当初被精致兜售时的风采。连墙上的海报里头，睁眼似笑非笑的毕彼特和爱德华诺顿，都黯淡了眼中气焰。更别谈那盏电影里昏黄淡绿的跑马灯的突兀尴尬了。

用眼睛感受恋物的愉悦

或许应该对设计与生活多加关注了，你想。《设计私生活》里欧阳应霁为结集分成人事地物的4个段落的28篇故事，各自拍一张“团体照”，将自家变成一个暂时的摄影棚。相关的物件集体拥挤于一张照片中，让你贪婪耽美的眼睛慢慢浏览。单凭眼看即能感受恋物的愉悦：一锅上海生煎包及油条横搭于一系列上海书籍中；慢跑鞋静静躺在乳酪优格及健康杂志旁；服装设计师Hedi Slimane窄身贴身，剪裁有和风的无袖和粗腰带旁是一张俏脸碎发的男模特写；著名家具设计师Marc Newson设计的逗趣手电筒晾碗碟架手表还有史丹利古柏力克的电影场面……

是的，将恋物解读为物质的占有欲太简化无趣了。乐趣来自于变化，来自于不同的物件组合萌生的生活氛围。《回家真好》里，焦点转入居住于中港台18户人家中。广告人、设计师、大学教授等等懂得生活的人士，每个家都俨然是一个创作，家与主人早已融合一体。想来一个家的装饰风格，不仅反映居住者的喜好与生活质感，也直接影响居住其中的日常心情。

乐于安顿身心的据点

你曾和朋友聊起，说到自己因为对目前寄居的房子缺乏归属感，所以一直没有为房间装饰的念头。耗在工作与外头的时间占了大半，仿佛处在自己那间房里的时光只限于睡寐中的数小时中。可是欧阳应霁说，家，不只是栖身的住所，一个舒适自在的家，提供能量和灵感，让自我展现，并且是家人与爱人乐于安顿身心的据点。

难道要拥有自己的房子后，你才愿意倾注所有心思去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居住空间吗？可是单薄的收入轻易磨灭了拥有一间房子的欲望，不愿稳定的脚步更难以说服自己用建构起来的一砖一瓦盘根于此。也许应该学习释然的。家，可以在背包里，可以在颠簸曲折路上，当然也可以是避难的温室，或甚至是一个人的拥抱。

可是你轻轻放下手上的书，还是怀念起多年居住的家乡房子。你明白那个夜里瞬间的陌生只因离开太久，只要轻轻扫掉囤积的尘埃就是熟悉的暖意了。回家，从来不曾如此渴望的一种幸福。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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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妈妈要我们‘多’吃点，爸爸要我们‘多’念点书，老师要我们‘多’做作业，长大一点，我们要‘多’交朋友，‘多多’努力赚钱。
我们并没有被教导‘空’的哲学。
你走出MRT STATION，一大票人拼命把传单塞进你手里，也不管你要还是不要；你走在街道，一抬头，远远近近都是大字报广告；你打开电脑，一个接一个的广告窗口在你面前放大、放大，你扭开收音机，广播下届细声细气地告诉你什么歌曲是周末十大。。。
作者说：空间真的是愈来愈小了，简直到了寸步难移的困境。
空间，何止是身的所在？
於是你知道，你要开始设计自己，设计自己的生活、生活态度、生活品味。因为你应当被视作一个有思考能选择的‘人’来尊重，而非让别人指着你鼻子告诉你今天应该穿什么衣裳。
比如，用$500来过$5000的生活素质和品味。执着着非要把TIFFANY 戴在身上，是因为你知道珠宝和你之间的契合之处，并非标签上的位数。另一方面，就算是把从海边捡来的贝壳穿起戴在脖子上，你也一样能够坦然地欣赏自己的美丽和光芒。
没有人可以长久忍受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流行教主’来膜拜。把‘心’安在源自人格修养的品味触觉上，才是踏实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