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只是一瞬间

对于一座城市，花上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大概的浏览一番，住上三个月才会开始真正的开始了解它，而呆上三年之后就会习惯于那里的一切，融入城市的生活之中，并且成为它的一部分。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估计，而且是我的估计，所以并非总是准确。

而昨天晚上正是我来新加坡之后渡过的第三个除夕，我们照例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煮了饺子，又自己动手做了几个菜，有一些比较成功，也有一些，不是那么成功，一如既往。只是不再有当初那种莫名的兴奋，也不再有人谈起未来，这倒反而让我松了口气，不像那些雄心勃勃的人，未来总让我不安和不知所措，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就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下一刻也许会微笑着拥抱你，也许会皱着眉头一脚把你踢开，也许皱着眉头却并不把你踢开，而是把你像一截烟头那样踩在脚底下，然后用脚尖来来回回地碾你。

那顿饭似乎一下子就吃完了，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了羊年的到来，之后大家各有节目，一不留心就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想起上个假期和朋友去香港，我们当时坐在巴士上，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幅广告画吸引住了我的视线，那幅画贴在一间珠宝店的橱窗上，画中是一条夜晚宽阔的街道，高高的街灯发出桔黄色温暖的光，点亮了整条街，两边全都是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堂皇的建筑，我第一眼看去就觉得那里像是巴黎，在画面下方，路的中央，有一对恋人的背影，手挽着手，依偎着，似乎在静静的漫步。画的上方写着一行字：繁华只是一瞬间。

于是在那一瞬间过后，只剩下了四个人和两副纸牌，我们于是开始玩一种叫做升级的游戏。扑克的好处在于它的娱乐性可以掩盖其对抗性，即使输了也大可以归结为一时的运气不好。而且通常它所要求的脑部活动量还不足以影响到正常的交谈，却又不允许非常严肃和复杂的讨论的进行，所以这时候的谈话大多是轻松和愉快的，同时也非常容易忘记。更何况最后几个小时我们已经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是很清楚了，但其实说过些什么也已经不是很重要，就像李商隐的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首锦瑟是最让我着迷的诗，它本身就像一个迷，让后世无数文人墨客为之绞尽脑汁嗟蹉感慨。它也让少年时代的我打消了写诗的念头，我无法超越它，又不想模仿它。而几乎在那同时我也开始了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我看不透她，又不愿迷失自己。几年之后我依然没有看透她，却终于迷失了自己。我的意思是迷失了那个要追寻的目标，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几天前伦的生日那天晚上我们也谈到了这个话题，当时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据说很多高僧都在临死之前想通了这个问题。”然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死对我而言似乎还很遥遥无期，况且我也并非高僧，所以一切都显得好像没有什么希望的样子。

然而在新的一年的开始的时候，应该有新的希望。我昨天下午花了三个小时给每个不在眼前的人发了电子邮件，到今天已经有不少回信，比如：

感冒好了吗？大过年的感冒，真是可怜呀。
注意坚持三个代表，多喝热水，多吃饭
我现在在家过着花天酒地的腐败生活，都快成猪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向我看齐呀！
给你拜个年，祝你新年狂吃狂喝狂长肉！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还真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有朋于远方，没有来，不亦乐乎。

泉涸相嚅，江湖相忘。做一只快乐的鱼，游来游去。

忘言于东篱，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