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青禹( 25) 动荡
简朴的屋舍后，是片园子。大约8，9岁的小女孩穿着破旧不合身的衣服站在蔬菜架子旁边，一脸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正怯怯地问园子里劳动的老头：“缙爷爷。。。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缙伯直起了腰，回答到：“快了。你爸爸一定会带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小淙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好吃好玩的东西。。。”女孩小声的说，“我想出门去，和爸爸一起到处走走。”
缙伯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外面没有什么好玩的。小淙还是在家里呆着，好好陪弟弟。”
“缙爷爷上次讲的故事还没有完，”女孩沾着泥的脸仰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的故事，我还想听。我们魔界的王，想要统一这个大陆，然后呢？”
缙伯和她一起坐到地上，“然后啊。。。”他苍老脸上的皱纹把眼睛都挤得眯缝了起来，“然后，失败了啊。他后来就死了。”
“啊？”小女孩显然对这个简单的故事很失望，“然后呢？为什么会死？”
“没有然后了。不是每个理想，都会实现的。”缙伯平淡地说，“每个人，每个族群，都有自己想要生活的方式。很难的啊。。。”
他缓缓地给小女孩讲述：“小淙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的。之前，每个族群互相敌视，争斗。王死了过后，战争却没有停。那些天真的，以道义和和平为借口和王作对的人，呵呵。。。真是该脸红啊。 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世界，没有秩序，大家都困苦不堪，是谁的责任呢？”他声音越说越低，像是说给自己。
女孩眨巴着眼睛：“缙爷爷是喜欢那个王的，对不对？那，怎么办呢？他死了呀。。。”
缙伯的皱纹中露出一丝笑意：“是啊。可是，还是有人继续在做着未完成的事，想要改变这世界的现状，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洛琛大人。。。希望你能够成功。
叫小淙的女孩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抹脸，说道：“就是缙爷爷，对不对？缙爷爷和我们村子的人都不一样，小淙觉得缙爷爷一定是了不起的人！小淙也喜欢缙爷爷故事里的那个世界！”
“哈哈。。哪里会是我这老头子。。。”缙伯失笑起来，摸摸她的头。
屋前的篱笆突然被人敲得吱呀响，小女孩跳起来：“我去帮缙爷爷开门。”
不多时，领了个一身风尘的人进来。却是游走于各处的传信人，以帮各家捎带信件，物品为生计。
“缙伯，有件事麻烦你。。。”长途跋涉后一身的风霜，已经开始苍老的传信人，看了一眼小淙，欲言又止。
“什么事？别客气。”缙伯让他坐下，烧了水，泡上粗茶叶。
“呃。。。小孩子，先回去，啊？”传信人对小女孩说。
“噢。。。”小淙看看缙伯，扁扁嘴，甩着细瘦的胳膊跑远玩去了。
“缙伯，亏你一直照顾这一家人，现在可不是个好消息了。”传信人同情地叹了口气，“她家男人死在南方了。以后还得托付你多照顾。”
缙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可怜的孩子。。。还在问她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传信人长吁短叹，“那火雷兽，自从前阵子突然从地底苏醒过后，就已经摧毁掉好几个村庄了。那男人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他又多嘴说道，“南部的散乱部落，说是在抵抗火雷兽，可是都是那些村庄剩下的零碎人群，有什么用呢？”
“也是那些人胡乱修建地道，咎由自取。”缙伯点了点头，“她家男人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偏偏遇到火雷兽了呢。孤儿寡母留在这里。。。我等会去看看他们也好。”
传信人再要了口茶喝，从喉咙里说：“还是这里安稳。你老人家还是就在这里安度余生吧，千万别去南部，太乱了。”
南部，已经很乱了么？缙伯面上敷衍着他，心里未免沧桑起来。南部。。。红牙，明月礁。
说不出来是否还想再回那里。
大把年纪了，虽然在这偏僻之处，活得清闲自在。可是，这老命是给了洛琛大人的，已经不能再清闲了。。
。。。
“妈妈！看！”一个农人家的小孩胖胖的手指指着天空，惊讶地叫起来。
妇人正披头散发地打理晒干的果实，过多劳作而显得苍黄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她头也不抬，“别闹，一边去！”
小孩不依，仍然大叫着，“妈妈！你看呀！天空！”
妇人正想大声呵斥他，突然柴门吱呀一声，一个老头抱了些绿油油的蔬菜进来。
“缙爷爷！”小孩吮着脏兮兮的指头，“你看你看！天上有仙女！”
“让缙爷爷听听，你这死娃儿讨不讨厌！专在大人忙活的时候捣乱！”妇人拢拢头发，对老头说，“缙伯，又送蔬菜来了，真是谢谢你了。小淙没在你那里捣乱吧？”
“哪里话。小淙又去河边踩水玩了，那孩子。”怎样和她说那噩耗呢。缙伯一边和她寒暄，一边禁不住拉扯叫喊而抬头看了一眼小孩所指的方向。他一下子愣住了。
北边的天空异常的明亮，仿佛有蓝色的光芒，从群山后面投射到辽远的天际。那些光芒在激烈地变动着，看久了眼睛酸痛。
那是太阳峡谷的方向。。。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也疑惑地看去。“呀，那里是什么？”
“仙女！仙女姐姐！”小孩摇摇晃晃地走着。
突然，一道紫光突然极短暂地闪了一下，仿若转瞬即逝的冷电。缙伯眯起眼，仿佛看到淡淡的螺旋状云彩，从北方向西方的天空拉出一道轨迹。那轨迹是纷乱的，只能看出个大概。
西方。。。是离朱的水玉洞穴。
到底发生了什么？ 缙伯一时深深地担忧起来。
这两个地方的明争暗斗，心肠不够硬的洛琛大人，还有南方出现的火雷兽，唉，以后到底还有怎样的变数呢。他看了看那无忧无虑的孩子和劳苦的母亲，一时无法开口说什么。
他现在心里，只被一件事填满。洛琛。。。什么时候才从人界回来呢？
。。。
冥想室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棠翎大吃一惊，冲到门前。“离朱大人！”
她用力推开门，只见冥想室里一片狼藉，离朱半趴在地上，头上的发饰散了一地，手腕上的珠链子也断了，滚圆晶莹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房间四角的水晶球全部碎裂，棱角锋利的碎片还在暗红的天鹅绒垫子上面颤动着。
空间投影被直接反弹回来了！
棠翎扑过去扶起她。离朱稚气的脸上血色全无，她断断续续地说：“这个身体，太糟糕了。。。封曜的馊主意。。。”
棠翎抱起她，“您先休息一下！”
离朱挣扎着说：“那个。。。人类。。人类是。。。。”她未说完，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姐姐。。。”细微的声音传来。
棠翎一惊，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芹儿？？”她脸色惨白，冲到一块破碎的蓝色晶石旁。只见芹儿支离破碎的影像，在各块碎片之中晃动。“芹儿，你怎么回事？”棠翎一身冷汗。
怎么在空间投影法的载体里？
“我看到离朱大人，就。。就跑过去。。。”细微的声音传出，“结果被吸进来了。”
棠翎大骂她，“你怎么能去碰空间投影的幻像？要是被吸到其他次元去怎么办？”她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将妹妹放出来。可是自己是不行的，离朱大人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芹儿，你别怕，等我。”
棠翎心中焦急害怕，她不敢去碰芹儿被困的晶石，只好把离朱抱到床上。昏迷的离朱看起来和十岁的小女孩毫无异样，小小的脸沉睡着。棠翎呆呆地回想她说的话，那个人类。。。
在红牙出手的黑衣少年。。。是谁？离朱大人认识他吗？
棠翎心乱如麻，寸步不离地守在离朱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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