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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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狐狸 (等级:7 - 出类拔萃,发帖:912) 发表:2004-04-16 00:41:27  楼主  关注此帖评分:
【原创文学】胞衣故乡 你枝丫零落 没有收获的冬天绵延千里 乌鸦缩进老女人的发窠 发抖 又冻又饿 这是你的脉搏 那些曾叫得欢的机器 锈在杂草堆里 而后面的茅房早已破落 连野狗也不来寻屎 直插云端的烟囱啊 你那黑喉咙里 空洞嘶哑的回声 这荒芜的鬼城院落 你的儿子娶不起老婆 姑娘们 去年 就在穿前年的衣裳 他的衣服摊子没有客 姑娘啊 我想要你们中的一个 给我做老婆 我没有钱 也没有工作 可我是你的 年轻的男人 我的血液里 流着宽广的大河 你的女儿啊 听听她可怎么说 那桥洞底睡不好 西北风吃不饱 辽河水喝不了 生下一群小老鸹 下辈子也飞不上金树梢 你的儿子他 为了娶老婆 进城蹬三轮 大酒店门前等客 从早到晚叫那北风剐 五十块一斤是窝头 田鸡明明是癞蛤蟆 餐巾围在狗脖子上 丝绸吊在小姐屁股上 鲍鱼吐在那醉鬼的脚底下 一天拉不过二十个客 三十分钟路两块钱 你擦擦汗先寄给老人剩下自己吃喝 抬眼看见一帮青少年去了麦当劳星巴克 满大街灯红酒绿只有你活在城墙皱褶 哗啦一声命令来啦 取缔取缔 这城市成了爱美的大姑娘 大街小巷啥都把市容影响 取缔取缔取缔 一脚踹翻路边摊 一手指挥着水果通通搬上车 没儿子的老太婆 你趴在地上装死赖活有啥用 你这命比狗贱 没哪个车 (more...)
哭了
这里写的是我的故土。。我的血发源之处。。那里有空空的露天煤矿和‘满洲国’留下的伤疤,以前的煤矿工人每天在楼下一遍一遍呼喊‘换煤气罐来’的嗓音,赶着驴车进城沿街卖油盐酱醋和自家羊奶的大爷,黄土坡上被松毛虫吃得秃头一片的幼松,还有一片低矮平房中间赫然18层的县政府大楼。。

听当地的人们说,那崭新的县政府大楼加上底座,从天上鸟瞰,就像一只巨大的王八。。

而我在我的故土所作的,不过是在祖父的坟头前下跪。。父亲说,你再不来,这片山地也要被平了,到时候,我们还要自己付几百块给政府,把祖父的骨殖取回来。。生死一样艰难,或者,已经没人会在乎这里的生死了。。
Virtue is like a rich stone, best plain set.

-------------- F. Bacon, 'Of 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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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狐狸 (等级:7 - 出类拔萃,发帖:912) 发表:2004-04-17 01:48:14  2楼
谢谢, 这是对我作品的最大肯定我写的大部分事实大家都很熟悉了,没有意料到可以引起这样大的共鸣。 当然我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还有所欠缺. 不管写时是如何地血脉奔涌, 我似乎还有所隔膜.看了你的贴子我才明白, 也许我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回去"了,缺少的就是你这种更加切肤的纯个人体验。 小的时候我觉得东北一无是处。景色荒凉,经济落后,热爱所谓"韵味"的我,向往的是江南。但是越长大越明白,象你说的那样,“这是我的故土。。我的血发源之处。。”,砍不断的根割不断的脐带,再没有另外一个地方,能勾起我的乡愁,引起我的强烈思恋。 东北的荒凉气质是宿命里带来的吗?我始终在思考。东北现在的问题是一个复杂的大结,我不能够发出比别人更有见解的声音,只能写我所见的,我所知的,普通老百姓的困苦生活。 当然...这能有什么用呢?像杜甫,像白居易,写老百姓的疾苦这一种关怀也只能是关怀而已。作家只是把浓重的苦难调成一杯苦汁,给愿喝的人喝下去,苦那么一下子,却何抵得上真实的千分之一呢. 这也许真的没有什么用。我只能默默承担我自发的使命,我单纯的热情。
我的东北和我的根情结
东北,我回去的时候,感觉恍惚走回了10年。南方那些‘时髦’的生活方式在这里不是不存在,但是不仅只限于大城市,而且依稀带着一种遥远而格格不入的感觉。

对我的老家人来说,他们更看重的是最基本最普通的生活。就像落日时分满大街的大排挡,到处是浓浓的烟,我走过的时候止不住地皱起眉头 - 但是在那个小镇,没有人会一脚踢翻大排挡的车子说影响市容。困苦,是因为长久的重工业经济的倒掉,但就像我祖母说的,难过虽难过,毕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只要还有力气有主意总是多少能凑合,最怕的是有人卡死着不让你活 - 比如只知道取缔的城管、比如拆房不商量的政府、比如没钱就别进的医院、比如专偷打工人的偷儿。。

不是钱财长眼,而是权利长眼:穷,所以只能自认倒霉。

我看到的东北,似乎也正是在被这样的麻木着。。

但是我同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望,当我们这些曾经为东北(还有所有困苦地区的人们)的苦难哭泣过的人成为中国的支柱的时候,我们还会记得当年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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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也许只应该算我三分之一个故土,但是三分之一的血,依然是血。

我的血缘,一半来自东北的煤都,一半来自中原的黄土地;我20多年来喝的水,来自江南的海滨城市。我也就着土豆豆角煳茄子啃白面馒头,我也嚼着萝卜丝麦面馍馍喝小米粥,我也蘸着浸有姜丝的镇江香醋品虾肉小笼:这三个地方,我每提到一处,就有一部分的乡情烧起来,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叫做根 - 到哪里我都还是三分之二的外乡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的想要一个根,我看这些地方的眼神,有时反而更加的思慕、期望,更想去亲近、感受这些土地和她们所养育的人。

你用切肤这个字,很得我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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