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桃花煞——那个十月 8
下午的西湖，波光潋滟。天空全部放晴，眼里一片明亮。走着走着上了一道长堤，约莫就是那传说中的苏堤白堤其中一条，也懒得查问，就继续踱下去。身边走过打着阳伞的女人，踩在一双细高跟的鞋子上，摇曳生姿。我悄悄地笑，鬼子在一边同情地咂嘴。
踱进一处角亭，周围是绿树香花，亭子里荫凉通风，无比舒适，柱子之间有长长的石板围成一圈，跟围栏一起构成长椅。我找个角落坐下来，靠在一根柱子上，鬼子就干脆在柱子另一侧的长凳上躺下，甚至还把一条腿搭在围栏上翘起来，哼哼唧唧地问我：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中国？
我的目光落在空中的某一点，随意地哼了两声回答他。渐渐地他开始唠叨他的学业，他新买的房子，他的未来，他有过的女朋友……
你还是要当医生吗？
对啊，我喜欢临床的工作，所以才选这个专业嘛。
我羡慕你。保险制度改革了之后，美国的医生要担风险了，也不那么好赚了，前一阵妇产科医生还在罢工。
……那生孩子的都憋着不让生？
哈哈……
……
我身边的女孩子，不是非常漂亮但是太愚蠢，就是非常聪明但是太难看。
……Gino，你不能对女性这么刻薄。我身边的男生不是愚蠢，就是难看，还有的又愚蠢又难看，可是我什么时候这么批评过他们来着？
哈哈……
……
要不是因为恐怖分子，我已经在清华的某个实验室做研究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他们答应为我保留一年学籍。你说，每个周末见面的话，会不会太频繁？
……唔……是频繁，我周末还要上课，哪有时间理你……
呵呵，我肯定会让你每个周末都盼望我来的！
……
断断续续地聊天，我把剩下的柚子拿出来，一点点剥掉外皮，分分吃了，一瓣又一瓣。
Gino塞了一口柚子在嘴里咀嚼，满足地哼哼着，语焉不详地说：恩，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这么悠闲了。跟你出来玩这两次都很悠闲。真是怀念这种感觉。
我笑：当然了，你都在度假不需要工作啊。
鬼子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震动着亭子里的全部空气。
在杭州的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就这样被我们消耗在这个亭子里，一个伸长了腿歪坐着，一个四脚朝天地躺着，不知所云地聊天或者干脆发呆。在亭子的荫影里向外看，整个明朗的水天浑然另外一个世界。
回程的火车上，鬼子恢复常态，继续跟木头生冷不忌起来。我还是坐在他们两个的对面，忍不住想笑：你们两个彼此还真是有吸引力呢！Gino闻言，立刻伸一条胳膊搭在木头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对我做鬼脸说：Faith，你不要嫉妒，我明白的。
我大笑，对木头说：你看他侧面，像不像豆子先生？
木头从他的魔掌之下挣脱出来，前后左右地打量，忽然扑到桌子上狂笑不已。鬼子追问我说了什么，木头根本没有言语的能力，我不肯说，鬼子就开始‘复习’他学到的词汇，夹杂着做鬼脸。终于我缴械投降，告诉了他。鬼子先是惊讶，然后是满脸的受伤，对木头说：豆子先生？豆子先生？！啊我不能接受！你看，女人就是这样善变！之前还说我像小汤呢，现在小汤没了，变成豆子先生了！豆子先生！！
我尽量忍住笑，双手合十，跟他道歉，跟他解释他只有在某个特定角度，只有脸上某个范围，才跟那个在他看来手脚细长言行委琐的家伙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
他把脸对准我，手指抵住眼角向上推，嘴巴张开，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只要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更像豆子先生。我那一点点愧疚之心实在难以让我维持满脸歉意的表情，跟木头再次暴笑。
于是整个晚上，鬼子跟木头谈笑风生，我只要把脸转向他们，他就摆出那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哼一声：豆子先生！
快乐的一天。
Huasing Association 1999 -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