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一次提到我的 “终身大事”，这一回我们没有“争辩”，她不再把我当赌气的小孩。也不用说太多的话。

我说，是的，就好像旅行，独自的奔波多么危险，只不过需要一个伴儿罢了。

然而我的18天的旅行，为了看到更多的风景，不肯为了相异的目标妥协，单枪匹马跑了欧洲许多城市。行程固然有形单影只，也有邂逅新友的欢乐。……独自搭乘漏夜的火车，在门外等了数个小时，终于借得一部电话联系上朋友，沿途问路打听，终于在慕尼黑剧院门口找到朋友时——我们紧紧相拥。我们发现我们多么相似，宝贝似的搂着相机拍建筑物和风景；当看到欧洲铁路两端的繁荣时、感慨中国何时能够富强…… 我们如此相似，使我开怀，以致于又打消了我“人生如旅途”、“委曲求全”、为了同行有伴彼此迁就牺牲的想法。

我贪婪地盼望有志同道合的伴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若没有相识相依的人，行程会颇有些落寞。欧洲越往南，越多一些危险，多一些搭讪的陌路人。我随同伴入酒吧，或坐下来吃很贵的菜；若是我自己，宁可吃一顿三明治多看一间画廊。幸而在罗马又遇见同系的同学，一起游玩找相同的建筑物逗留。同行当中有 K 和他的 girlfriend. K 在路边和她细细讲解古罗马斗兽场的柱式风格。我看着他们，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回头,诧异。我对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个建筑系的 boyfriend 很好啊？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们大家都笑了。



我若没有猜错，她有可能是 science 科系。他们旅途上的亲密关系使我的想法稍有改变。这个动摇的想法后来被震撼得更厉害了。

我开始想人生旅途的相依，事实上应该是什么的样子。也许真的是我太沉迷于书本（或者说书本的罗曼蒂克的概念，对我来说是无比罗曼蒂克的）。人生的相依，或许和个人“灵魂”的分享是两码事。“灵魂”对我来说，是柏拉图式的对某种抽象事物的追随，甚至于宗教式的热忱和信仰。也许我误把这种个人精神方面的东西和情爱婚姻混为一谈。这种要寻找终生相依的“志同道合”人的“理想”，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像金石一样刻在我心里。但也许我的世界变了，我不应当再守住她了。



人生的相依，就我所见到的男女朋友的相依，我的父亲母亲的相依，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样子呢？只是喜欢，平平淡淡的相处和关怀，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样子呢？我从小所理想的最和美浪漫的关系，是两个人精神世界的极大重合，并未涉及人生的其它方面，这在现实的情爱婚姻中是极为欠缺的。我从小所理想的世界，也没有金钱和物质方面的考虑，现在我开始意识到在“理想”之外这一切的重要性了。它们甚至是我生存的基础啊。

因为喜欢，就这淡淡的相依，所以停下来和你细细说一段柱栏的故事，哪怕你听不懂也不要紧，我来打一个比方……





我开始想，那么这个精神旅途上的孤独，有谁来分享呢。

单就这一段旅途，你没有和我同行，那么多那么多故事，言语也不足以分享……







07/01/2007

人生的相依，或许和个人“灵魂”的分享是两码事。

Yes, of course. One day, you will understand it.

单就这篇文章而言，娃娃写得不错。 她能有一些独到的体悟。 实在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