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而作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马太福音5:4)
(图片来自百度 谢谢网友)
同在屋檐下
一觉睡到大天亮,高及揉揉被铁皮床硌得生疼的头,看看桌子上放着做好的早点。妈妈的包不在——她已经出去了。再看桌上的钟——已经九点多了!急得他一骨碌爬起来!妈妈怎么不喊我呢?正在发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厅里还有人走来走去?往常这时候早该人去屋空了。他一拍头,今天是星期天!他重新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听听外面没人了,起来拿了刷牙缸子和毛巾,推门来到厨房。
这套房子除了主人房有水喉外,还有两个水喉(新加坡人称水龙头)给四间屋子的人使用。碰上有人在厕所冲凉,就只能用厨房的水喉了。最近水喉流出的水越发细了,也就是一条线吧,漱个口接一小杯水都得站上好一会儿。好在高及除了去语言学校,就是宅在家里,也没多想,操作完毕就打道回府。
“咔啦”一声门响,隔壁的翼翔闪了出来,“Hi!”
“Hi,”高及疑惑地望着他,自从搬进来两人的对话没超过三句,在等待下文。
“进来玩玩?!”
他的房门天天关得连苍蝇都钻不进去,高及也很好奇,放下杯子就进去了。这间屋子比自己住的那间大不少。大衣橱、双人床、写字台所占的空间最多也就是二分之一。一张长台子上,电饭锅、电炒锅、电烤箱各种炊具排列整齐,像在开展览会。高及对这些扫了一眼,眼光停留在电脑上。
“这可是我买来零件,自己组装的。”翼翔无比自豪地拍拍它,“真识货!看看,不错吧,现在做project(课题)就靠它了。”
高及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我家在南京也有一台,是我爸爸找人装的。”在高及心中没人能超过爸爸。他在打开的电脑上摸索了一会儿。
“你家里的电脑不能上网,只能打打字,看看碟片,听听歌。这里的电脑可以通过电话线连接,检索你要的资料。”
“像去图书馆?”
“当然,好得去了!”翼翔说得眉飞色舞。“怎么样?想要吧?”接着,从他不停蠕动的嘴里吐出一串数字,那个频率不亚于鱼嘴里吐出的泡儿,“就这个价,我还不愿意卖呢!”
高及愣了一下想明白了,这不是白看的,他想卖了要钱。原来请自己来玩是假,想我掏钱是真!他怏怏地站起来要向外走。
“嘿嘿,别介!”翼翔拉住他,“再看看这个”他努努嘴。高及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躺在墙角的一对哑铃,“10块,就10块!外面卖20呢,怎么样?”
别说高及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买。这人不是新加坡理工学院的大专生吗,怎么变成推销员了?他有点看不起翼翔,花的是父母的钱,就该好好学习,最起码该务正业才是。
翼翔看出了他的疑问,说了实话。他说过几天要搬家了,那里的房东要他自己付电费,所以家里的电器、多余的东西都要“甩卖”。高及闻说,动了恻隐之心,返回去从妈妈给的三十块里拿出10块,买下了他的一对哑铃。
显然此举博得了翼翔的好感,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翼翔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想知道厨房水喉的水为什么细吗?”高及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吧,嗨,神了!”翼翔拉他来到厨房,“用手摸摸水喉的嘴!”
嗯?摸起来是实心的!连高及自己都不敢相信,有实心的水龙头?!两人转下头一看——水喉的“嘴”里面活生生嵌进去一个扁圆形的不锈钢珠子!真相大白了,喉咙被人为堵住了,难怪水细如丝。
“是房东搞的鬼!”翼翔绘声绘色地把房东夫妇的做为告诉了高及。遗憾的是,珠子的外圆和“喉嘴”贴得太紧了,除非换整个水龙头,不然没有办法取出来,他们试了很久也只能望喉兴叹。
“房东?”是那个笑容满面的、昨天给自己送台灯的许先生吗?曾经以为这是房东送的“小橘灯”。虽然有些朦胧,也照不了多远,但仍然鼓舞了自己,似乎觉得眼前有了光明。现在最初的温暖没有了,感动也不见了。
孔子曾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必要相互竞争,甚至相互争斗吗?相互使点儿小奸小坏,看似每个人都做过,不在意就过去了。但是它的杀伤力很大,日积月累一旦爆发起来很可怕,会使人失去了本真,迷失了本性。不幸的是,一语成谶。
过了几天,翼翔搬走了,没留下地址。
又过了几天,移民厅的官员找上门来,并叫来了房东许先生和太太。妈妈不在家。他们很有礼貌地敲门,让我出示证件。我拿出学生证和妈妈的证件给他们看。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退出去,而是给墙角的烧饭“摊子”拍了照。我想垫在报纸上的小电炉子一定让房东难堪了吧,要不然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大概是检查起了效果,妈妈被允许在厨房里煮食物了,我的毛巾被上的怪味儿消失了。遗憾的是,水喉还是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