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经过一个北方的地铁站外，路灯柱子下，有两个人坐着轮椅，并排着。都是胖，穿着比较厚的衣服，颜色多样但不鲜艳。一个含着眼，似乎盲。一个呆看着远处，手里拿着几包纸巾，像任何一个地铁站外有的老人。我是个路人，行色匆匆，边赶路边拿眼看着他们。从他们的身后，到他们的身前，一直到我走进地铁站看不见他们。他们都是一动不动的。我看见这里忙碌，走路的人很多，所有人都从他们的身后身前经过，他们像一个漩涡的中心那么静止。我们赶着日子的时间，对于他们，该是多么粘稠缓慢。也许一块凝结在远处的云朵上，一块凝结在含眼才能看见的心里。

常看见卖纸巾，有穿街走巷的，或者一个人，或者盲的有人牵引着，由一个地方到另一个，挨着桌子卖。态度温和，会对你说几句祝福的话，满脸微笑。碰上吃饭的时候，我大多数会买。但也有态度很差的，把纸巾往桌上一扔，对你比一个手指，意思是一块钱。我大多数摆摆手说不要。也有坐在椅子或者轮椅上的，表情呆滞，眼睛混浊，行为缓慢，不停地重复一句“帮帮忙”或者“一块钱”。他们多数在地铁门口或者交通灯处，四周人的赶投胎似的快走，拥挤，但是少人理会。他们就这样生活在这个城市如此显眼的一角。眼前灰色，时间每一格变化不大，如此缓慢，但却因此，一日恍然就过。然后回家，一夜之后，义工们再将他们推到城市的各个路口，周而复始。再然后，终有一天他们离去。不会有人记得或者认得其中的谁。谁也不需要谁。

想起曾经在西部的一个地铁隧道里，靠墙蹲在那个老人歌手的对面，做他唯一的听者，非常平静地听他唱。无数的行人从中间穿过，我们始终面带微笑地对望着。彼此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