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无人区】——为了方便浏览,请不要在主贴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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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illion (等级:8 - 融会贯通,发帖:1127) 发表:2008-06-11 23:29:26  38楼 
【抵达雅鲁藏布江大拐弯】2007年4月21日——2007年4月23日
2007年4月21日 第十九天 天还是漏了

另辟新路 连续爬升10小时 瀑布的威力

一直连晴的好运气终于彻底到头了,稀稀拉拉的小雨似乎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

早上是被西饶他们叫醒的,他们已经从江边营地爬上我们帐篷所在的台地。本来有上闹铃,但我和花雕谁也没听到,估计是累的。没有期盼中的早餐,也没有给我们带任何额外的水,并且告知今天没糌粑吃,我俩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怀疑花雕更是累饿愤交加,一整天都没怎么和西饶他们说话。我身上的脂肪比花雕多点,在有水喝没饭吃的情况下,估计能撑的久些。幸好昨天没把淡水消耗光,已经灌进水壶里净化掉,也幸好今天是个雨天,对淡水的需求一下子降低很多。

匆匆忙忙收拾好帐篷背包,立刻空着肚子就开始攀爬。前面一段途中,我和花雕几次故意被甩在后面,悄悄吃巧克力补充能量,花雕取名“战略储备”终于到了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刻。我俩把巧克力藏起来单独享用,但心里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因为向导背夫几个人,后面几天也是早上就多捏一点糌粑,用塑料袋包起来路上悄悄吃。连续几天被我撞到以后,除了阿旺曾经分给我一小块糌粑以外,其他人也从来没问过。不过本人一向positive,让我有东西吃又不是他们的义务,困难之中伸手拉我一把已经非常感激。况且主要目的达到了,这些细枝末节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又没饿死。

原路返回上升一段距离以后,走在前面的柏玛和次仁发现 “似乎” 另外还有一条路线的痕迹。前天下降的后半程,有几段在峭壁上持续横切的距离太长,所耗费的精力太大,所有人都不愿原路返回,宁愿重新找路,于是我们开始跟随“莫须有”的痕迹开辟新路线攀升。

新路线首先顺着最近的山脊和山沟轮换着爬升了很久,然后才大范围横切。从GPS接收器的地图上看,横切的路线是在下行路线上方的山坡上。

前面半程的难度比下降的路线稍小,大部分时间在幽暗潮湿的原始森林里,脚下踩的尽是软绵绵的腐叶和各种青苔,倒下的树干很容易被踩断或者踩破。有时头顶是参天大树的巨型树冠,有时却又在灌木丛中开路前进,雨点时大时小,水雾时有时无。爬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突然失去所有线索,强行开路是唯一选择。这一路上去,乔列经常拖后等我和花雕,磨蹭中我消费了3根snicker。

跟随大部队经过相当长一段极其缓慢的爬升以后,突然听到西饶在上方二三十米处兴奋得大吼大叫,野牛路找到了,这下好走了。这个时候雨下的不算小,我整个脑袋都藏在hard-shell的帽子里,西饶的声音听起来既远又近,相当有趣。这条野牛路是在斜斜的山坡上横向展开,茂密的灌木丛中一条大半身高还不到一人宽的“隧道”。说好走,是跟当时进退两难的困境相比,上方山坡的坡度越来越陡峭,下雨天即使一路拽着灌木继续向上攀爬也很艰难。如果前面真的无法继续向上,返回前面可能有分岔的地方又相当远,这个时候发现一条横切的野牛路,作为向导的西饶一定感觉如释重负,况且钻洞总比一直挥舞门巴刀节省体力。

我们是半途杀入野牛路的,左右都有痕迹,为了返回山顶营地当然选左面。这条低矮的野牛路一直延续横切方向几十米之后,终于进入一片稍微开阔的森林植被带。之后,野牛路大体上一直往横,途中甚至还下行了几十米,主要经过两片稍大的树林以及一片齐人高的灌木丛,终于和前天下降的路线汇合。

新路线在哪里和下行路线分开的,我返回时完全就没注意到,注意了说不定也找不到,但重新汇合的地方却记得,就在那个很长的泥石沟底不远。回到原路线之前有一段荆棘密布的灌木丛,难怪下去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现这条野牛路。长荆棘的灌木枝条柔软不容易砍断,但往前挤就会有几十条带刺的藤条挂在衣服上把人拉住。用手杖可以撑开一部分,再用另一只手把挂在衣服上的荆棘一根一根的取下,可以前进一两步,然后重复以上步骤。雨水打在脸上身上,然后顺着往下流到不防水的帆布裤子上,裤子湿淋淋的贴着肉,还必须慢条斯理清理有刺的枝条,严重考验耐心和忍耐力,幸好这段地形还不是在峭壁上横切。

整个一天,总体概括我的基本活动就是往返于大部队和花雕之间。有时候走在后面跟花雕聊几句,有时候又赶上大部队省点认路的力气。西饶仍然很重视那条“石头天上飞”的泥石沟,要等所有人到齐以后才往上爬。等花雕的时候,西饶跟我说了好几次,现在老了的呀,力气的没有,二十多岁的话,休息的不用,就上去了。我只能保持沉默,自己这样的体能算哪根葱。。。

爬石头沟就是一直傻卖力气,坚持最重要,只要偶尔注意躲开上面弹跳着滚下来的石头就没有什么危险。上到顶以后,云雾水汽稍微散开,我不经意回头一望,却收获了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奇景。

这时候我们已经升高五六百米,距离藏布巴东2号瀑布也稍微远些了。从峡谷下面瀑布所在的深沟里冉冉升起一条水气形成的巨大白色柱子,大约到我们这个高度以后,一边旋转一边扩散一边上升,最终形成一个无比巨型的白色漏斗,天衣无缝的接入头顶上低矮的水汽云层里面。那根柱子的白色是如此稠密,和周围充满峡谷的云雾形成鲜明对比,稠密到完全像一个固体,可以流动的固体。这种视觉感受太少见,太奇怪,太矛盾了。原来藏布巴东瀑布真的是大峡谷的云雾制造机!昨天我们距离他太近,反而不能看到这样场面宏大的景象。似乎整个大峡谷眼力所及范围以内所有的水汽和云雾都是由瀑布产生,被那根白色的柱子抽到天上,然后再撒下来,塞满雅鲁藏布大峡谷并把峡谷包在里面。进一步想象甚至还能产生错觉,瀑布是活的,他才是大峡谷的主宰,一切进入峡的生物包括我们都在瀑布的掌握之中。这幅场景在我的大脑皮层留下不可磨灭的回路,印象深刻,叹为观止。

后面就是不停的切啊切爬啊爬,实际上认真数一下基本上能记清楚,但感觉上就是没完没了。横切过了那段碎石子山坡以后,我就时不时帮花雕数着,还剩几个横切,还剩几个坡。花雕问,你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呢?我也问,你咋个就不记得了?

过了青石头沟到达最后两个山沟之前,天开始渐渐黑下来。营地在望,身体上却是最没力气的时候。持续爬升10个小时,只在最开始塞了几块巧克力,现在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最后两个山沟就是步幅蹒跚一步步磨上去的。

最后一个山沟还剩一半到顶的时候,我几乎忍受不了马上可以享受热茶糌粑生肉干的诱惑,一鼓作气冲了上去。没想到这跟花雕一分开,半小时以后才见到。原来花雕上最后一段的时候再次起了大雾,迷路走到下去瀑布之前的旧营地,而实际上新的营地扎在几十米开外一个很平的山坳里。

雨不大不小,继续淅淅沥沥的下,什么东西都是湿的,浑身不舒服。又一次从外冷到心底,篝火热茶都不能驱走寒意。





2007年4月22日 第二十天 小雨转阴转小雨

错代 八玉 开始有路迹 两层楼高的火麻

晚上睡得不错,劳累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心情放松。最困难的,次困难的,都已经过去,接下来是胜利大逃亡。粮食问题变成必须面对的首要问题之一,希望撑到扎曲村的时候不至于太惨。现在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无人区范围,是有史以来最广的,2004年之前,从西兴拉山顶到最近的有人居住的村庄,其实不过一天路程。

这个时候我和花雕还在考虑到达扎曲以后的路线问题。按照最初的计划,胜利到达扎曲以后,我们应该在门中村找向导,花大约5天时间往返绒扎瀑布。然后再在扎曲村找向导准备粮食,翻越宫布拉山口,用5-6天反向穿越到峡谷下游的甘德村。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的徒步鞋。

这双Lafuma的鞋子其实质量也不算差了,之前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也没考虑专门为峡谷准备一双。但毕竟用了两年多,下行到瀑布那天,右脚上的鞋带扣一下坏了2个,后来返回扎曲那天,左脚上的鞋带扣又断掉3个。同时,最后几天左右脚鞋面上都有越来越明显的脱线和裂缝。这些迹象都明确告诉我,对于防水功能就不用继续抱有幻想。出峡谷之后,就用这双处于崩溃过程中的鞋子,在珠峰南坡尼泊尔那边的Sagarmatha国家公园徒步了十来天,损坏程度也没有进一步增加。唯一就是在这个峡谷里,鞋子却经不起进一步的折腾,也从侧面证明峡谷地形的难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徒步路线可比的。

雨还在下,到处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山沟里空气湿度极大,水汽和云雾夹杂在蒙蒙细雨中,仿佛就在身边游动。我和花雕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最后才出发,沿着平缓的山沟下行。整个山沟大概走了1个钟头,其间有次极其弱智的迷路。

绕过一片倒的横七竖八的大树以后,地上似是而非的脚印痕迹到处都是,我跟花雕勘察了至少十几分钟都没头绪,花雕甚至都离开沟底爬上二三十米以外的沟壁上去了。偏偏正确的道路就是跨过腰高的倒下树干,顺着沟底继续下行。不知道沟底中间为什么有一段反而没有行走的痕迹,我们就这样被简单地迷惑。

山沟很长,最终下到哪里不知道,反正有明显的痕迹指引我们岔开,来到一段连续的山间平地。这段平地是间隔很大的林子和草地的混杂,还有非常漂亮的野花。雨雾之中,世界一片安详,我和花雕都不约而同用城市里的花园来类比。一路景色非常漂亮,最可惜就是下雨心痛相机没有拍摄,这也是没拍而事后感到最可惜的路段之一。走过一些半积水的草地,我们终于和大部队汇合。大部队休息的地点在一颗很高大的枯树底下,这就是传说中的错代营地,发音Tsodem。要是昨晚能撑到这块平地上来扎营睡觉,不要舒服太多,可惜按实际情况那是不大可能的。

再次出发,就开始下山,同时进入密林地带。森林浓密到真正的遮天蔽日,本来天光就不够亮,一但进入这密林地带,幽暗的感觉更加四处弥漫,有一段路程甚至有打头灯的欲望。原生态的森林到处散发着腐败的气息,不时有倒下的死树挡住去路。这里的一切都在自生自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身处史前蛮荒时代。唯一让人好受的,也是最重要的,是绝大部分行程都有路的痕迹。不过有时候说不太清楚,我们走过的“某些路”到底是以前居住在附近的猎人留下的,还是因为动物弄出来的,或者是天然地形造成的。

总体来讲,主要是沿山脊下降,不能下了,切到另一个山脊再继续下降。平均而言,坡度并不算陡,但是湿度大泥多,滑得难以站稳,走得跌跌撞撞。这样的地形条件下,我照例一直落在最后面,不过落得不算远,通常大部队休息的时候就能赶上。

在森林最浓密的那一带,有一次一个人拖在后面迷路。左右两边都可走,左边的地面更宽,虽然枝叶间的缝隙要小一些。半米左右高像台阶一样的地形跳着下很爽,只是下着下着感觉不对,地面的泥土越来越软,这样的地面不可能没有留下明显的新鲜脚印啊。这时候离开分叉地点估计快100米了,这一路爬上去,全是半米高的台阶不是好玩的。在明白自己必须转身往回走,必须在阴森幽暗的原始森林中寻找大部队的那一刹那,孤独,无助,精疲力尽感一起涌上心头。这样的情况以前发生很多次了,高频率事件之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算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

有次追上大部队的地方在从山沟换到山脊的中间地带,休息一阵以后一起出发。接下来让我开了次眼界,居然可以踩在树上往下走。那个地方没路,我们所在山脊的下方是阔叶密林,err,应该叫巨叶密林,靠近我们这个山坡附近地上的死树枯叶等等堆起来,竟然能达到一些较矮的树冠高度。就这样踩在那些面积宽阔的树枝树叶上,居然就可以直着身子走下去,有时候踩空一脚,小半个身子就陷进下面的腐叶里。

随着海拔高度降低,后面的森林渐渐没有这么浓密,但是地上泥土增多,湿滑程度却在增加。有次在湿滑的山坡上下的很辛苦的时候,西饶遥遥指往一个方向,叫我们看夺嘎。夺嘎是顺着雅鲁藏布江往下游,过了扎曲下面的无法通行峡谷段之后,第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庄,在甘德乡北面。乘云雾稍微散开之际,顺着西饶指点的方向看出去,下面的峡谷有一段是顺着我们所望出去的方向延伸的,两岸都是直挺挺的悬崖峭壁直接伸到江里,完全没有沿江边行走的可能性。这段峡谷的尽头,好远~好远~好远以外的江对岸山坡上,隐隐约约有两座小房子。倒,要是大晴天给我几个钟头坐在这里休息,估计周围到处都望遍了之后,才有可能发现那两间具有保护色的破屋子。

继续往下越来越热,气温变化非常快。有一段一直在又窄又平的山脊上高速挺进,注意不要从两边摔下去就好,因为有的地方很滑,我摔过一次四脚朝天。当时花雕在前面叫我,却痛得半天发不出声音来。看见废弃的村庄阿斯登(Aztem)以后,开始有可以确认的人烟的痕迹。后面一段,西饶要求所有人一起走,据说有狗熊。

很快,两层楼高的火麻出现了。刚刚发现的时候,都没意识到这就是曾经让我和花雕吃过不少苦头的火麻。天,这不是变异了吧!顿时觉得自己身陷幻想小说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周围尽是巨大无比的植物和硕大无比的昆虫。。。这火麻惹不起,躲远点好。途中还经过一个废弃的村庄,木质的房子看上去都垮的差不多了,只剩架子。路过一个废弃庙宇的时候,西饶还跟导游似的介绍以前这个寺庙怎样怎样。

走出废弃的村庄,在以前人家后院里的竹林中强行开了一条道下山,然后从半山腰上切过一个山包,终于看见八玉。前面的山沟底部有两三间木头房子,对面的山坡上又有两三间,下去的山坡上居然有一片废弃的玉米田,尽管已经长满了蕨草。从这个地方还能看见大约1公里以外,几百米以下,一段极其狭窄极其险峻的峡谷段,有的江边峭壁上段比下段更突出。

即使最后一段路程也不能低估,比想象中难些。主要是几个地方山坡已经塌掉,本来有路的痕迹,却变成抓树根在很陡的坡壁上横切,感觉两三百米的距离半个多小时才到。下到山沟底部以后,经过的前两间废弃木屋都烂得不成样子,唯一一个还可以利用的房子成了我们的18号营地。木屋前面的通道上有巨型火麻挡住一半的空间,用徒步手杖小心翼翼挥舞了5分钟才清除出一个可容我通过的空间,很担心两层楼高的火麻倒下来整个砸在我身上。

上木楼板第一件事情就是脱光了清除蚂蟥,还好全身只发现几只。站在二楼门口的走廊上,伸手可及处是仍然比我还高的火麻,叶子和枝干上可以分泌毒素的毛刺一根根清晰可见,我看它们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以前本来村里有水井,现在干枯了,可以取水的地方很远。阿旺说发现有狗熊痕迹,不要单独行动。这时候雨又渐渐下大,照着阿旺指的方向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动静,但最终还是派出3人大部队去取水。虽然在木屋里还是需要搭帐篷,但下雨天不用全身一直湿淋淋的,就是莫大的幸福。从木头房子里还能眺望到宫布拉山,就是反向穿越到甘德必须翻越那座,山口高度也差不多海拔3600米。看见山头上全被白茫茫的雪覆盖,当时还盘算着,10多天以后我们反向穿越的时候,雪会不会少点呢。

粮食所剩无几,大家却兴高采烈讨论到达扎曲后怎样“打牙祭”,花雕一直念念不忘要吃青菜,不知怎么当时我却没有特别强的欲望要补充营养。

和乔列聊天中才知道,其实我们扎营这个村子并不是八玉,八玉村是对面山坡上那三间房子。这个村子其实叫Aduyutse,没想到后来八玉这个名字反而更出名,大家就把这这一带都叫八玉了。次仁好几次纠正花雕发音,“八玉”的发音不是Bayu,而是Paiyi,估计最后花雕放弃改正,LoL。

进帐篷睡觉的时候,花雕才发现背上中招了。整个后背都被染红,蚂蟥吃饱喝足摊在那里动都懒的动。这是进峡谷到目前为止出血最多的一次,两天后回到扎曲我也中了一次差不多的。





2007年4月23日 第二十一天 时阴时小雨

被遗忘的瀑布 加塔拉 扎曲在望

清晨冒雨出发,首先经过取水的小溪,然后要经过一个年久失修的危桥。安全起见每次只能一个人过桥,桥不长,却不是很容易找,据说上面的几块木板还是06年10月水利院国家队过的时候铺的。06年6月磨房的迷失一行人从甘德乡过江,翻过宫布拉山口到达八玉村后却返回,很可能就是没有找到这座桥。

往上爬山到只有3间木屋那个真正的八玉村,有几棵以前留下的桃树,只有完全没长熟的小桃子。桃子大小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里面的核都还没成型,又白又软的一团。花雕很心细,预计到没东西吃会没力气,一个人留在后面摘了好些婴儿桃子放口袋里。

继续往上走,次仁突然很高兴的叫我拍瀑布。这个瀑布距离很远,位于下游江边的峭壁上,像一条白练一般挂入江里,形态相当优美。阿旺在一旁不屑一顾,说这样的瀑布直白附近有好多个,emm,可信度不高。其实这个瀑布早就从美国人拍的照片里看到过,只是进峡谷以后一直在挂念藏布巴东瀑布群,逐渐也就忘了寻找这个细长型的非江面瀑布,没想到位置是在八玉附近,曾经以为在白马狗熊下游附近。瀑布所在的峡谷也是一截两岸都是悬崖的不可通行段,从距离Aduyutse村很近的江边,一直延伸到宫布拉山脚,拐弯以后看不见的地方可能还有更险峻的峡谷段。其实沿以前留下的路迹慢慢往山上爬升,能先后在右面江边峭壁上看到4个这样的瀑布,却没有任何一个角度可以同时看到全部。觉得还是最先看到的那个最美,其他的要么矮些,要么白的没有那么纯洁,可能因为水流打在山石上散开了些。整个峡谷弥漫着大量流动着的水汽云雾,时而能看到远处宫布拉山上的雪,时而又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好半天才能拍到一张。

过了八玉村发生一件又好笑又可气的事情,好几人被同一株火麻抽耳光,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当时一行8人走成一列,队形紧密,速度又快,走前的一个人支开火麻枝干,放开以后枝干却弹回来打在第二个人脸上,后面的人只能听到惨叫,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前面一个中招的是柏玛,当火麻的枝叶又弹回来拍在脸上的时候,我仍然在思索柏玛为什么要惨叫,轮不到想出结果就不由自主把惨叫接上。左半边脸的麻痛感一直维持到扎曲。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翻越加塔拉(Gyata La),以前村庄留下的盘山小道大部分还存在,行军速度跟越过西兴拉之前相比有天壤之别,用刀开路变成偶尔为之的活动。有一段爬山路段上拦住去路的树枝相对较多,我居然还有力气在前面用门巴刀给大部队开路。那个时候西饶他们为了平均分配力气,轮流开路。休息的时候,我就去找阿旺拿门巴刀,准备先行一步。阿旺正在吃早就捏好用小塑料袋包起来的糌粑,很惊奇的问,你没吃糌粑哪来的力气?

中间路过几百米长的一段,附近许多花草树木都被折腾得一片狼藉,地上有许多野牛粪便,甚至能感到还在冒热气。估计就在1-2个小时前,有两头野牛在这里打架,交配的话折腾没有这么剧烈吧。后来问起西饶和次仁,他们的估计也是这样。两头野牛爱怎么玩怎么玩,损坏点花花草草也无所谓,问题是它们直接导致了我和花雕迷路20分钟。我俩被野牛搞出来的痕迹迷惑,企图爬上的那个松软的黑土坡可能就是其中一头野牛逃逸的路线。爬上爬下翻腾捣鼓了好久,甚至还往回头探路有100来米,最后才分辨出正确路线。

跟着山路走并不用爬到加塔拉山最顶上,只要从山脊的腰上翻过去就行。爬山过程中出现第一段蚂蟥区,休息的时候身上拔了几十只下来,后来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前奏。翻越加塔拉路途中的最高点本来望出去风景应该不错,云雾却始终没有散开。还见到一种似乎是某种大型食草动物粪便的东西,可惜问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部队在那里休息了很久,直到傍晚快到营地才知道为什么休息了那么久。

再次出发以后就是没完没了的走啊走,接近4个小时时间内再也没有看到过大部队的影子。路过有水源本该烧喝茶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向导背夫停留过的痕迹。一路上花雕好几次说觉得力气有些不够,提不起速度,于是边走边吃婴儿桃子,说那个能补充能量。跟花雕讨了几个生桃子来吃,觉得算种走路时的调剂,没想当饭吃。这段路上我用掉今天的第3根snicker,只为明天剩下最后两根了。

后半天的路程一直在重复同一件事情,每隔几分钟检查一次裤子上的蚂蟥。其实并不怕蚂蟥,原因是我的帆布裤子裤裆处破了一个大洞,瀑布汗。。。紧要部位。后来快到营地之前下山时,觉得某个部位一凉,心里跟着一凉,怀疑蚂蟥爬进内裤,并且就在某个部位附近。。。立马站在还没我身子宽的山坡小道上,不顾一切脱光了检查。。。此时别人都在赶路的时候。。。

一直没看到向导背夫的那几个小时,路也一直比较平缓,走在山的一侧,却总让我感觉走在峡谷里。整个环境阴暗潮湿,上有遮阳蔽日的参天大树,下有蚂蟥群魔乱舞的灌木草丛,不过只要有能用脚走的路,过程就是很轻松的事情。其实,抛开蚂蟥不论,这样的自然环境是我最喜欢的,不止一次给花雕说起过。就是蚂蟥实在太多太烦,等爬到膝盖以上再理会,脚踝附近戴了雪套,估计能钻进去的数量比较少,可以暂时不管。即使这样,后来还是拔蚂蟥拔到手累。

翻过一个到处挂满经幡的广阔的山口,渐渐开始下山,向导背夫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一处山坡脚下。阿旺在那里笑,说他们已经休息了好久。我问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中途还不休息?阿旺继续一脸的笑,躲蚂蟥啊。哦,恍然大悟。并且被告知,直接去吊桥的近路没有找到,还是只能顺着以前的路迹绕道去扎曲对岸的江边扎营。明天再沿江边到达吊桥,这样要多花半天的时间。

后面又路过一个废弃的村庄,荒废了几年的田地还没有大型植物生长,倒成为蕨草的地盘,密密麻麻,连地面都看不见。好处是行走阻力小,并且砍过之后痕迹明显,易于辨认。下到江边之前,西饶带错一段路。在总体难度下降以后,觉得那短短50米左右难通过的不行,大家一起complain。徒步鞋的金属鞋扣在这一小段上又崩掉1个。

终于到达19号江边营地,雨似乎停了,能看到点晚霞。尽管一路上不停检查,至少拔掉500只蚂蟥以上,但脱光衣服做一番彻底检查,又从头到脚找出30来只,其中几只爬到徒步鞋里面的已经不幸阵亡,还身首异处。

剩下的糌粑只够勉强分煮两锅稀粥,就是今晚跟明早。头顶上就是通向扎曲的溜索,寄希望上面的村庄能发现我们的篝火,如果用溜索过江同样能节约半天左右时间。今天行走的距离有15公里,是在无人区里最长的一天。
Alone for a while, I've been searching through the d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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