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就业市场是个有趣的地方，跳槽是个严肃而随意的事情。行情看好的时候，大家为了取得好的薪水涨幅，多元化的成长空间选择跳槽。市场糟糕的时候，人们注重稳定的生存环境，可持续的发展平台被迫易主。虽同是换工，前者是人才的市场，后者是雇主市场。2009年的新加坡工作市场很显然是属于雇主的。
为了生存，我开始变得不那么挑剔，一方面瞄准工业常青树医疗，基建等。另一方面只要有公司给我业务，我都不妨一试。记得那时候几条地铁线正在建设，因为买不起车，为了得到地铁承包商的业务，我利用步行和公车走访了Downtown Line（市区线）的几乎所有建筑工地，会见不同国家的人力负责人。当时正在和法国公司合建Bugis蓝线地铁站的是本地公司KB，他们那时需要为该项目找一个项目经理。我便拜访了他们的总部还有工程施工现场。最后终于获得这笔业务，但是给出的价格非常苛刻。同时，我也拜访了这条线路的最大的工程C921小印度站的承包商——韩国的双龙建设。韩国公司在海外的运营模式和日本公司不一样。日本公司除了管理层，大部分的运营人员都是当地人，这样可以更好的融入本地文化，特别是规避与原始国不同法律带来的风险有很好的帮助。而韩国公司则不一样，他们的人力和行政主管大部分时候竟然是韩国人，而且是韩国男人。这个就有点头疼了，因为韩国人的英文比韩文要难懂的多，当然我没学过韩文。同时，大家都知道韩国是父系氏族文化的环境，至于什么意思可以查找一下。不过为了能拿到业务，我也硬着头皮想办法。刚去头几次，那个韩国人力部经理Kim对我爱理不理。后来中秋节，我正好乘此机会跟公司要了一些资金买了一批糕点送给有潜力的客户，价格倒不贵，礼多人不怪。这一举措果然略有成效。他当时没有立刻表态，不过当我回到公司的时候，收到他发来的邮件表示感谢，同时也给了我一些工程急需的人才订单。我觉得他倒不是贪图礼物，因为那个确实没多少钱，可能这种和他人不太一样的举动让他觉得一种尊重吧。随后，我顺着工程线路北上，从蔡厝港Choa Chu Kang地铁站坐LRT来到了当时的武吉班让Bukit Panjang，市区线地铁通车前的武吉班让的确可以用鸡不下蛋，鸟不拉屎来形容。一路过来，除了一个Bukit Panjang Plaza以外就没见过什么像样的商场，和今天同样地点展现出的人潮涌动，商场林立的邻里中心面貌相比，的确应验了不可同日而语那句老话。我仍然记得那时中午独自坐在Bukit Panjang Plaza里的麦当劳，啃着汉堡，特地要求不加洋葱，喝着可乐，望着窗子玻璃里面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门外烈日炎炎，地面滚烫，热浪清晰可见。周围除了LRT，一座公寓May Spring以及一些HDB以外没什么太多的建筑。为了能够拿到多一些业务，我到达武吉班让后继续坐公车去了沿途的几个项目，比如Cashew，Beauty World等等。最终收获颇丰。不管怎样，地铁工程的人才不是很容易寻找，合适的人才大部分是从其他地铁基建工程来的，新加坡市场很小，彼此知根知底，这样我们的市场份额就会被无形缩减。与此同时，所有的基础设施建设，如果是由政府主导，比如LTA陆路交通局，那么人才的简历不只是要通过承包商公司认可，还要发到LTA去审核，即便雇主同意，如果LTA认为此人不合适，那也没辙。我们遭遇过不少这样的情况，虽然会大失所望，但是只能遵守。LTA也有他们的苦衷，当年地铁环线黄色线Nicoll highway站的事故导致的损失除了不可估量的金钱以外，还有鲜活的生命，所以要严格把关。即便千难万阻，为了生存，只能迎难而上。
经过一段时期的努力，拿到一批地铁工程招聘业务订单。我将目光扫向所有做过基建地铁项目的承包商，通过仅有资源，逐个扫描他们内部有资历的人员。让我很感动的是新加坡有很多高级专业人士是很懂礼貌的。在寻找人才面试的过程中，我遇到的有学识的人才，大部分都很有素养，包括本地人和在新加坡的很多中国人。我记得那时约见一个大型主承包商SBW的部门主管GH。这个公司原本是淡马锡旗下，后来卖给了印度人。GH是个大概有50岁左右的新加坡本地华人。第一次在电话里通话他便问我是否需要他来我的公司。他的公司和我的办公室相隔甚远，而且我知道他工作非常繁忙，便对他说，可以午餐时间或者下班以后，地点看他方便。他便问我是否可以中午去NUS新加坡国立大学的Alumni校友会。我便回到没有问题。那时候我对这里Alumni的了解不多，在国内大学毕业以后都没什么校友会的官方消息，以为这里的Alumni估计也就是个小会议室什么的。中午，我按照约定地点到达，惊奇的发现原来这里的Alumni有很多元化的设施，餐厅，娱乐，健身为一体。见面后，他便邀请我共进午餐。我跟他分享了行业的走势及相关招聘行情。他是很资深的建筑行业专业人士，所以很多技术背景比我要熟悉的多，不过对于我提出的人才流动状况他非常认同。交谈中，我大致了解了他的意向和避讳，牢记于心。饭后，我刚要付钱AA，他便立刻跟服务员买了单，并且对我说，这么远麻烦我下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他作东。我便不再推辞，道了声谢，随后彼此告辞。就这样，东奔西走见了很多人。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从众多承包商中找到了另一位专业人士DK——时任项目经理，成功地推荐他成为了蓝色线Bugis地铁站建设的项目经理职位。他的确是个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人才。多年后，Bugis地铁站出了一次致命事故，虽然他没受伤，但免不了遭受一些外界压力。有时候想想不知当初的推荐是帮了他还是...可是后来的事，谁知道呢？塞文失马，焉知非福！就这样，我在建筑行业小有成绩。
另一方面，其他行业也有一些业务进行。正如之前所说，虽然行情不好，但是招聘还是会有，只是不能那么挑剔。其中有一家很大的地产公司招聘一队内部审计人员。他们很喜欢四大出来的Audit Senior Year 2（第二年的高级审计员）.四大的Audit Senior是属于外部审计，办理他们客户的审计业务。因为行情不好，同是地产公司的薪资架构和四大很不一样。地产公司一般花红和其它福利很好，然而月薪不高。四大则有标准的薪资，那时候Audit Senior根据资历薪水分别是$3700和$4200,当我接到客户给我的招聘订单的时候，上面写的预算最多$3300，我顿时有些犯难，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降薪么，会有人愿意吗？经过一阵分析，我决定接下这笔业务。我对比了一下两边的状况：地产公司的工作是内部审计，而且也是跨国公司，做实业，未来发展空间大，选择较多。四大虽然有名气，但是工作性质导致未来发展略有局限。地产公司每天的工作时间一般在8到9个小时，偶尔加班，相比与四大的动辄14个小时以上，这是绝对优势。两家公司全要出差，但是地产公司给出的补贴更多，同时地产公司旗下就有五星级酒店，住宿更加方便。经过一阵对比，我脑海里便涌现了一篇说辞。当我查阅每份人才简历的时候，再将这篇说辞根据每个人的经验，经历进行适当调整，然后便邀请他们前来我的第一轮面试。客户那里的面试，因为面试双方工作时间关系，很难在工作时间安排面试，好几次都是在早上7点半，8点，我便要比往日起得更早。好在客户和人才也都很负责并且配合。最终，我帮这家客户找了5个内部审计员工，占了他们整个团队一半。我推荐的人才中有一个人现今已经被提拔为部门主管。这些业绩支撑着我度过了那个艰难得岁月。
那时候住在Tampines离区域图书馆不远的一个组屋区。一个房间，租金低，位置还好，空调晚上8点到早上8点供应。不过麻烦的是需要和房东住一套，而且这是老式组屋，窗子外面是走廊，偶尔忘记关紧窗子会有调皮的年轻小孩往里面扔烟头，好在没有着过火。再说房东一家，房东是个离异的年老的妇女带着她一个读专科的儿子。起先只有小儿子，后来大儿子被父亲赶出家门也住了过来，也就是他们娘三住主人房，而我住次卧。他们的经济非常拮据，女房东平时不做全职工作，偶尔做个临时工再拿微薄的政府补贴。两个孩子一个上学，一个貌似工作却也从来不会补贴家用，整日在家游手好闲，打网络游戏，不过好在也算安静没惹什么麻烦。然而他们的消费方式却和收入状况画风不一，不时有孩子的同学来玩，便随意叫外卖回来。我搬过去没多久，他的小儿子又想收养朋友家的狗。我本身也是爱狗之人，对柴犬秋田情有独钟，二哈也有几分喜爱，但也深知养狗的成本虽然不高，却也是一种固定开销。他们平日里只能把狗放在客厅，而狗狗似乎没有经过良好的训练，吃喝拉撒比较随意的同时也乱咬家具衣服。有一次狗狗生病，他们花了300多块钱帮它看病。我明白时常有流浪汉带着狗狗浪迹天涯的视频打动我们，然而现实中看到房东家这一幕，我难免有些心酸和不屑，为了他们也为那只狗。因为房东不工作，她在家无聊就到处打电话，偶尔也会骚扰到我，那时我工作繁忙，上班时间竟然能接到她的电话责问为什么衣服还没有收之类的问题——我的衣服前一天晚上洗的，要收也至少等我下班回家才有机会收，不可能早上不干就收。后来我很生气就跟她儿子抱怨几次，还好颇有成效。新加坡的确是个发达国家，然而发达国家不只有富人和高素质的人！
平日里，空闲时间不多，我也无暇游山玩水，尽管东南亚国家近在咫尺。偶尔有空也看看电影。国内生活工作的时候极少去电影院，网络资源相当强大，好片儿等等就有了。来到新加坡以后，我竟开始了走进电影院看电影的“奢侈之举”。那年，阿凡达新鲜出炉，我看的是3D版，确实为其画面所震撼；随后哈利波特明白了谁是混血王子；汤姆汉克斯的“天使与魔鬼”也引人入胜。我总是喜欢挑新电影上线很久以后再去电影院观影，一来人少，电影初映的时候，要是你“走运”遇见菲律宾的小伙伴们，看到电影高潮和结尾，没准儿会不停地听到鼓掌和吹口哨的声音，带入感超强。二来，当我看到电影院里有零零星星其他人的时候，觉得他们和我一样——一个人看电影。
除此之外，在家的时候，就逛逛社交网站，看看博客或Youtube。开心网刚刚兴起！要是有心情，我也偷偷菜，抢个停车位什么的。可惜的是几年之后，开心网经营不善，虽然在和千橡开心网的侵权官司中赢了，却也风光不再。那时候因为MSN的附带效应，博客MSN Space还很流行，虽然后来卖给了wordpress.通过MSN Space我也认识了屈指可数的几个网友，没有任何一个发展成网恋。有一个姑娘，素未蒙面却给我留下了无法忘怀的记忆，可是网络中相识的那几个月竟是她人生的最后时光。（未完待续）
Huasing Association 1999 -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