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要去阿布哈兹,周围人们的眼光变得异样 – 当你遇到欲闯禁地的无知者时,你的眼神就会变成这样:鄙视,怜悯,夹杂莫名敬畏。在西格纳吉(Signagi),我们非常善良热情的民宿主人,一听说我们要去阿布哈兹就大为光火,说,“那些杂种!都是强盗!响马!去干什么?”
阿布哈兹认为自己是一个国家。但世界上只有七个国家有同感。这七个中有三个是跟它的情况差不多的,不受认可的“国家”,比如格鲁吉亚北部的南奥塞梯(Ossetia)。国际上的官方认知是:阿布哈兹是“被俄军事力量控制的区域”。格鲁吉亚的看法是:阿布哈兹是自己领地的一部分,属于“特殊地带”。2008年又一次两军对峙之后,格鲁吉亚人被禁止入境阿布哈兹,也使这个地方成为言之令人变色的禁忌之地。
今年10月,从阿布哈兹回来后,看了一部叫做《柑桔》的电影,它是关于1992年阿布哈兹战争的,非常耐看。我很庆幸自己先去的阿布哈兹,后看的这部电影,所以我面对这个独特的地方时,并没有带着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人设也很简单,是五个男人之间的戏。
从阿布哈兹战争说起:格鲁吉亚是前苏联的成员国之一,而苏联解体前,阿布哈兹曾是格鲁吉亚的一个自治区。1992-1993年阿布哈兹搞独立的时候,俄罗斯武装支持它,对抗格鲁吉亚。 不但“独立”,分离主义分子还掀起了种族主义的狂潮。境内的格鲁吉亚人遭到种族清洗,许多格鲁吉亚人为了避免被屠杀的命运,抛下房屋田园,逃出阿布哈兹。
故事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开启。老头Ivo是居住在阿布哈兹的爱斯通尼亚人,拒绝离开战火纷飞的阿布哈兹。邻居Margus舍不得他心爱的柑桔园,也留守。车臣雇佣兵跟格鲁吉亚的军队在柑桔园附近交火,各自都伤亡惨重。老头跟邻居发现了三死一伤的车臣人,八个横尸当场的格鲁吉亚人,其中一个“死者”还有一丝生意。他们把两个伤兵拖回老头的家。
这下问题来了,车臣雇佣兵是阿布哈兹雇来的,属于己方,格鲁吉亚军队属于敌方。两人在老头精心照料之下渐渐恢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有不共戴天之恨,很多情理之中的生死冲突在生活小事里体现,为性命攸关的战时生活带来了一抹轻松亮色。仇恨,情感,最终泯灭于生死,在结尾处,山野间那一抹桔色温暖的光,告诉我们,剥去了国家,种族,政治,过去种种之后,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灵魂上能够有多亲密。
出发之前,我申请了阿布哈兹(Abhkazia)的签证。网站有英文信息,所以没费什么劲。数天后,一封有附件的邮件抵达了我的邮箱。从标题到内容都看不懂半个字,像是俄文。我端详了它好久,发了个信息给石头:“奶奶的这个到底是签了还是拒签阿?”
石头回复,“签证通过。”
我和石头于是背着高过头顶实际份量不怎么足的背包(石头只带了一条裤子,日后脏得令人发指,令我深以为耻),从中东世界的大门-- 迪拜转机,到阿塞拜疆(Azerbaijan)的石油城市巴库(Baku),再一路西行,至格鲁吉亚(Georgia)的首都第比利斯(Tiblisi)。
在穹顶的土耳其浴被一个全身褶皱的老妇人看光光,并互相交换了彼此都听不懂的信息之后,我带着臭哄哄暖洋洋的些微硫磺味道,和石头踏上去往祖格迪迪(Zugdidi)的火车 -- 格鲁吉亚毗邻阿布哈兹的边境小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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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大脚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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