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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中午,我如约来到华盛顿,加隆对我微笑,仿佛还什么未发生。
他牵着我的手,车在机场外等候。周围驻守了警察,为了今天世人皆知的订婚仪式,名流政客从世界各地赶来,私人飞机占据了平日的客机停机坪,媒体全被挡在密密麻麻的警察防暴线外,不满的高声叫喊传到这里。加隆耸肩向我说道:“瞧,撒加快把这儿掀翻了。”
我没有回话。凯迪拉克平稳行驶在警车尾随的公路上,这个城市没有什么好欣赏的——我决不会把小说写在这儿,因为它毫无情调。
“加隆,为什么要我来?”
我的目光漫无目地从窗外后退的风景上回到车内,问道。
身旁的人靠在皮质座椅中,摇开的窗户灌进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猎猎作响;敞开的衣领里露出一个狰狞的银质野兽头颅吊坠,被粗皮绳挂着躺在他锁骨上。扬起的发下耳廓上一排碎钻石镶在银坠里,闪烁着叛逆和嚣张,毫不遮掩地与深蓝色头发相映恰好。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慑人气魄——挑衅的野兽。
我不禁担心,自己将扮演怎样的角色出现在那个人面前?加隆又有怎样的目的?
他轻松地扬手拨了下额发,冲我神秘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宽敞的房车里播放着布鲁斯蓝色柔缓的萨克斯,加隆仰头呼了口气,随即被灌入的风吹散了。
“这个世界上,你最想去哪儿?”
他突然问。
“恩?”我回转头,他满不在乎地和着音乐节拍敲动着指骨。“……小时候,我很向往中国一个叫敦煌的地方,那儿有一望无际的沙和掩埋在尘土里的古老神话。”
“敦煌?”加隆皱了皱眉,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地名,可是放弃了。“没听说过。”
“在中国的西北部,穆曾今去过。”我交叠双手,“只在图片上看过。”
“哦……现在想去吗?”加隆坐过来一点,饶有兴趣地问。
我摇摇头,“那是小时候的梦想,现在知道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不解。
我苦笑一下,大概说了他也不懂,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种向往的感觉,长大了就再也没有了……我觉得那是个圣地,可以带我离开周围的世界,离开父亲离开学校;我幻想一望无际的沙漠是怎样的与尘世不同,就如……接近神灵的世界。可是,我现在知道了,那只是照片上的海市蜃楼,就算我站在沙漠里,我的心也无法达到小时候梦里的雀跃与解放。”
“我不明白。”加隆简单地说出感受,我轻轻笑起来。
“沙加,你成天就想这些,小时候一定是个孤僻的孩子。”加隆总结道,举起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没有焦距地散漫在前方。
我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没有人喜欢孤僻的孩子。”
“可是我现在喜欢你。”加隆突然坐起身,深蓝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年轻却坚定的光芒,把我灼烧了。
我摇摇头,“加隆,我接受不了,你也给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地拒绝他,眼前的年轻人紧紧闭着急欲辩说的嘴唇,明亮的瞳孔里映出我冰冷而苍白的影子。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瞬间,又舒展开来,躁乱的呼吸喷到我脸上。
“沙加!你要怎样的爱?!怎样的?!”加隆叫喊起来,扳住我的肩膀,他的心情和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究竟是为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东西我他妈一点都不明白!”
“加隆!”我紧紧贴在座椅和车门之间,直视他质问的目光,“我不可能爱你,你也不可能永远爱我。”
“为什么!”他大声喊道,听不进去。“我会好好珍惜,你知道我多想为你付出?用我的手拥抱你?让你忧郁和苍白的神情永远消失?为什么不可以?!”
我欲泫地艰难笑道:“……对不起加隆,你不能,我也不可能接受!”
“为什么!”他摇着我的肩,深蓝的痛楚如一刀生生刻进我眼里,我却必须这样残忍,欺骗是更恶毒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加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人在神殿阴影中最后的请求和被我不置可否的薛安的警告在脑中敲击着神经,我喃喃嘴唇,无路可走。
“——我爱上撒加了。”
加隆的瞳孔颤抖了一下,黑得不见底,被深蓝色包围,随着心跳轻微地收缩。我肩上的力道没有放松,反而捏得更紧。“……你、说什么?”
或许因为已经豁出去了,我竟有了莫名的勇气,迎上他咄咄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爱上撒加了。”
这句话仿佛戳了他一刀,他的表情让我心为之猛然一抖。
“哈——!”他突然大笑了一声。前面的司机吓了一跳回过脸来,又立即转了回去。加隆放开了我,跌坐回到座椅。我看见他不发一言却颤抖的肩背,突然对自己的冲动感到极度不安。
“加隆……”我试图叫他,然而后者毫无反应。车平稳地行驶着,已到了独立大街,林肯纪念堂巍峨地屹立在视线前方,灰白色的棱角在天空背景上突兀而冰冷,翠绿不知疲倦的草坪一望无垠,星条旗耀武扬威挂在雪白的旗杆上,俯视芸芸过往。
希尔顿酒店一拐弯就出现了,警车密密匝匝在其周围鸣叫,记者无孔不入与保安拥挤叫嚣着;我没注意从何时起马路两旁竟都洒满了百合,神清气爽密密排缀着,不时被汽车车轮飞扬起来,于是到处都是白色花瓣。
当开近酒店,记者将我们的车团团围住,司机举步为艰地缓缓挪动。幸亏及时拉上了帘子,玻璃外的叫嚣和闪光灯无目标的杂乱闪动多少传进来,我望了眼加隆,他靠在座椅上毫无表情,仿佛周遭根本不存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想像不到这趟行程将变得多么复杂,加隆就像颗定时炸弹……我突然觉得应该找到薛安。
薛安看见我时,目光停滞了一下,然后一如往常的老练,我们默契地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百合是没有什么夺人气味的,空气里却飘动着淡淡的花香,这阳光明媚的下午应该是令人愉悦的时光。我们站在玻璃栏杆前,华盛顿的草坪和松树整齐铺展在眼底,白石碑闪闪发亮。
“自前天起,从世界各地空运来了五百多种鲜花,成千上万朵啊……”薛安靠在栏杆上,奶茶色的西装因为拥挤而微微凌乱,配上金色和红色交织的丝领结,在明亮的初夏和风里躁动跳跃。“沙加,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他说着回过头,抹开满脸飞动的头发。
“薛安,不是我想来。”我郁郁道,任金色的发丝挡住了视线。
“怎么?”他不解地问了声,又立即反悟过来:“难道……?”
我点点头,“是加隆叫我来的,他就在这里。”
薛安疑惑地望了我半秒,急促地皱起眉:“为什么?他想干什么?”
“薛安,”我咬了下嘴唇,“我告诉加隆,我爱上撒加了。”
旁边的人侧着身子呆了一下,突然扳过我的肩,“怎么回事!沙加?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苦笑一下,“别激动,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我不知道加隆会在这场订婚宴上做什么,说真的,我很后悔,但是现在没有办法。”
“他会做什么!他会的当然就是破坏!他那个人……沙加,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撒加伤害到你,你难道不懂他的苦心?”薛安气急败坏地抓住我的领子,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和优雅,冲着我吼道:“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这是在玩火——!受害者是谁?你、撒加、加隆他自己!”他喘着气,仿佛一幅苦心经营的画作被人划了一刀,“——当然,他是不在乎的,他在乎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张口,一只手臂蓦然从眼前晃过,抓住我领子的手被粗暴地扯开,薛安一个踉跄,抓住栏杆才没向后摔倒。
我口瞪目呆地看到将薛安掀开的人——加隆深蓝色的长发如神圣阳光下一道叛逆者撕开的伤口,疯涌着昭彰的暴戾塞满了我的视线。薛安有刹那的惊异,然后立即被愤怒代替。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一时却是静默。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加隆身后,这时沉默被加隆一声冷漠的嘲笑打破了。
“薛安啊……好久不见。”加隆抱着双臂抬着下巴望向薛安,含了一清二楚的挑衅笑意。
“你来干什么。”薛安对视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横溢了咄咄恨意,和加隆截然相反。
“你这话就可笑了——我是他亲弟弟,干吗不能来?”加隆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你那眼神是要把我生吃了?”
“加隆,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多吗?迟早你会体会到下场的!”薛安狠狠甩下话,抽身离开了阳台。我倒吸了口气,犹豫着该走开还是……突然加隆握住我胳膊,低下脸来说道:“你刚才找他干什么?”
他手掌一定感觉到了我全身的一颤,因为力道若有若无地加重了。他眯眼凝视我低垂的睫毛,另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我很不喜欢他这个动作。
“沙加……”加隆的声音吹到耳边,捉摸不透。我被逼对上他深蓝的目光,像一泓见不到底的潭水,表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却掩盖了下面汹涌的暗流。有些喉咙干涩,我不会欺骗他,也不能逃避……我正要开口,面前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松开了我。
“哈哈——”加隆开心得弯下了腰,扶着栏杆抱住肚子。“——你怎么像被老鹰捉住的兔子,我会吃了你吗?!”
我惊讶地看着加隆突然的转变,来不及开口,加隆拉起我就往里走,“宴会要开始了,你看你的衬衫,不用去换件衣服吗?”我低头才发现刚才薛安一扯,衬衫的领口扣子已经掉落,揉地皱巴巴的。
酒宴在希尔顿酒店最豪华的宴会厅举行。二十七层的落地玻璃外是宽阔的阳台,夜色正一点一点吞噬下来,我和加隆站在大理石栏杆前,相对无言。小提琴欢快的旋律传出来,和杂了女人的香水味和琥珀色柔润的灯光飘到阳台上,将我们的影子投向浩瀚的天幕,霎时没了踪迹。宴会上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金色的大门不时被推开,然后全场的目光在那儿聚集,而后又渐渐散开,各自托着酒水低声潺潺。大概是由于这场订婚的政治意味,有些特许的记者得到了准证可以进入宴会厅,这些人穿梭在绅士淑女间,不时引起小范围的一阵喧哗,不过人们还是为保持尊贵而很快恢复了优雅。
身旁的人依旧穿着他豹纹的皮质夹克和花哨衬衫,以及黑亮皮裤和钉了铁皮的靴子,粗重的银链子挂在脖子上,随着烟头的火光在愈暗的夜色里一明一暗。他弓身靠在栏杆上,凌乱的蓝发此时有些厚重,像抹油画上浓浓的蛊惑色,搅乱了夜的沉寂,胡乱舞动着。我看着他,这个在一片身着优雅黑色晚礼服的绅士中的叛逆年轻人,究竟盘算着怎样的效应,来搅动起堂皇金色大厅里高深莫测的庄严空气?
而我,又要以怎样的沉着站在撒加的跟前?
他将烟头按在大理石台上熄灭了,白烟转瞬。他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陪我进去跳支舞?”
我不屑地转开脸,“里面名媛淑女比比皆是,以你的脸面她们必定尖叫着排起队。”
“你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是不是后悔没有打扮一下?放心,你天生丽质……”“够了加隆!”我打断了他的调侃,看进他满是笑意的眼里,“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哎……你也会吼人了。”他围着我绕了半周来到左边,笑眼如丝,“还是温柔一点更可爱。”
“加隆!麻烦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我不是女人!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我急促地冲他叫道。
“怎么了?”他从后面抱住我,胳膊搭在栏杆上,故意凑近耳边暧昧低声道:“是我习惯了,还是你突然不习惯了?”
我侧开脸,正想着怎么反唇相讥,突然身后的大厅里传来乐队突然停滞的肃静和漫天盖地的掌声。我一愣,身后的人反应更快,瞬间放开了我,转身直直望向人头攒动的中心——如潮涌的掌声和闪光灯中,金色的巨大雕花门中间一切焦点的汇聚处,国王和皇后站在金色的光芒里接受人们的祝福;那蓝焰擎天要把我的双眼灼烧了,在金碧辉煌中我几乎没有勇气再抬头直视他的完美。
德芙洛小姐全身包裹在耀眼的金色和压倒一切光芒的钻石中,随她优雅的动作千万缕金丝闪烁,犹如阳光穿过瀑布的水帘,镶缀其中的泪形钻石便是飞动的水珠,散落在她天鹅般的脖颈、圆硕的胸前、落满地毯的金色裙摆上。在闪光灯前她骄傲地抬起下巴,珍珠般的脸颊挂着仿若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微笑,对雷动的掌声和疯涌的目光抱以频频矜持的颔首。她轻轻将小手搭在身旁人的臂弯上,不时侧头对他抱以亲密的微笑——撒加默契地回应未婚妻沉浸在幸福中的甜蜜举止,以淡淡的微笑接受人们膜拜似的鞠躬。雪白的细羽不知从何而降,人们一阵惊奇地欢呼,将两人包裹在纷扬飘忽的圣洁羽翼下,好像上帝的恩泽——他们的确是受到恩泽的一对。
羽毛飘到撒加黑色的礼服肩头,他却伸手温柔地为德芙洛小姐捻去发梢的白羽,引得周围一片艳羡的惊呼和闪光灯轰炸似的闪烁。我愣愣望着玻璃内在远处重重遮挡那边的风景,身后的人突然牵起我的手,一模一样的容貌近在咫尺,吓了我一跳。
“他惹你难受了吗?”加隆问。
我一时没摸清这句话的含义,来不及思考,加隆抓着我的手一扯,猛然推开了通往大厅的玻璃门,温暖的空气夹杂了香槟和花瓣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攫取了我的意识。掌声、喝彩声、酒杯碰撞声、衣绸摩擦声、钢琴和弦乐交缠之声都在刹那生动起来,毫不留情地灌入耳膜,仿佛隔岸观火的黑白画面突然注入了鲜活的色彩,真真实实包围了我的感官。
“陪我去打声招呼——”
加隆回过头来对我咧嘴一笑,映在我来不及适应的眼里有点模糊,不知是昭彰的幸灾乐祸还是泄露瞬间的悲哀神情?我眩目了。
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马上阻止加隆,然而他突然的行动令我来不及理清思路,碰撞几乎让我跌倒。手被紧紧抓住拉着我穿梭在人群里,视线里是加隆深蓝的长发和背影——人们惊异地看到撒加孪生兄弟的出现,然后是他出类拔萃怪异的服装,以及粗暴地拨开人群引起阵阵骚动——我跌撞在他身后,有人同时认出了我;大家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断了,前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加隆很快走到了大厅中间,我狼狈地被他拖着成为所有人惊异目光的焦点——当我们站在撒加和德芙洛小姐面前,全场竟突然鸦雀无声,只有快门和闪光灯贪婪地不停运作。
我抬起头时,撒加的目光已经停留在我身上,说不出的眼神,却并没有惊讶——我想薛安已经告诉他了。我慌张地避开了那难以言喻的目光,然后我们都望向此刻的中心——加隆。两个同一模子雕刻出来的男人如照镜子般面对面站着,大理石地面映出他们如出一辙的完美身影,却完全是两个彻底分裂的灵魂。人们惊呆了注视着幅上帝创造的画面,赞叹这种对称美的同时,也赞叹它严重的不对称,简直是艺术的灵髓。
“撒加,恭喜你了啊——”加隆扬着下巴轻吐出一句,像吐出口意犹未尽的雪茄烟。
德芙洛小姐睁着棕色的大眼睛盯住加隆,一边紧紧拽着撒加的臂弯。女人矛盾的不安和兴奋从她起伏的胸脯流露出来,她在这瞬间大概幻想如果能同时钓上这两个男人该是多么美妙——我被自己粗俗的猜想吓了一跳。冷静下来时,德芙洛小姐的目光已经飘到我脸上,轻快而高傲地一瞥,就飘走了。
“谢谢。”撒加淡淡答道,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一如他对陌生人的礼貌和优雅。
加隆古怪地朝他笑了一下,突然拽过我的后颈毫无预警地拉过去,就在全世界所谓最高层次的几千人面前和最具宣传力的媒体面前将热吻覆上我惊讶的嘴唇。
我的大脑一片麻木,简直连颤抖的反应都没了。他紧紧拥住我的头和肩,肆无忌惮将舌头挑进口腔,辗转吮吸——人们发出一片惊异的呼声,我猛然醒过来,扬手要推开加隆,然而这个动作还没出手,加隆已经被猛地扯开了。
撒加在众目睽睽下扳住加隆的臂腕,一字一句咬牙道:“住手——!”
全场哗然,然后立即是静默,近千双眼睛看着我们四人站在镜子般琥珀色圆形大理石中间。我愤怒地摔开加隆挽住肩膀的手,沉重的空气压得我无法呼吸,恼怒的血液冲上大脑,四周迷乱的金色令我眩目……
突然一个人不着痕迹地扶住了我,是薛安。他挡在加隆和我之间,又望向撒加——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如国王般优雅的男人泄露出的瞬间愤怒——深蓝的眉宇掩藏着积雨云下颤抖的爱琴海风浪,湛蓝竟翻滚着墨黑,在大理石神轼般的脸庞上冷浸入骨。
“哈哈哈哈——!”加隆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凄厉又冷酷;他俯视德芙洛小姐苍白惊恐的脸颊,又瞥过薛安愤怒的神情,再荡回撒加脸上——
“为什么叫我‘住手’呢?我爱他,我想吻他——而你呢!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加隆突然暴跳起抓住撒加的领子,叫嚣道:“你有什么资格?!你这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有保镖迅速围上来,薛安挥手叫他们停止——这场订婚宴再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成加隆大打出手的混乱场面。薛安紧紧握着我颤抖的手,一会儿别离开我,他低声道。
撒加摔开加隆的手,迎视他疯狂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不想让沙加再被你伤害,也不想看见你在这里丢脸。”
加隆深吸了一口气,狠毒地盯住撒加道貌岸然的脸,“你说沙加被谁伤害?你再说一遍——?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敢一副圣人嘴脸跟这个女人结婚,你敢假惺惺说怕给我丢脸?——哈!撒加!”
“够了!加隆!”撒加冷冷挡开他的手,“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你伤害到他,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加隆明显愣了一秒,这高傲不羁的男人突然被绊了一下。我盯着撒加,他的目光轻轻停留在我脸上,目光交汇,我不知是该道歉还是道谢——抱歉再次出现在你面前,谢谢你拉开加隆的手?我只能张皇地垂下睫毛。
加隆似乎心满意足了,双手插进裤兜,然而我仿佛觉得他眼底的阴郁比刚才更加冰冷,他只是决定到此为止。
经过我身旁时,他停了瞬间,当看到我一言不发避开他的目光,加隆很轻很低地说道:“再见,沙加……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穿过让出一条路的沉默人群,消失在古铜色大门外。
薛安轻声说,我带你赶快离开。
急促中,我不经意或者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立在那里如雕像般的撒加,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墨蓝的深邃我却看不清其中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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