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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胆子挺大的,好像是老陈家的娃儿。”
“搬到县城去的老陈家?”
“你说全家都走了,唯一一个男孩儿咋不带走?”
我忍不住流了一颗冷汗,有些怀疑自己生在八卦之乡,连男人都有那么强悍的八卦能力。
懒得理这些人的呱噪,我在牛尸体面前蹲了下来,之所以要这样,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盯了一眼那个破洞,我看见了牛肚子的内脏几乎烂光了,甚至还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牛胃,那么强韧的牛胃上,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啃噬出来的小洞。
我凭住呼吸,就算心绪宁静,也架不住也刺鼻的血腥味,好在闭气我能坚持很久。
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我没看出什么,因为牛倒下的时候,压乱了不少铺在地上的干草,我拨开干草,仔细的看着,终于,我发现了一点儿痕迹。
那像是蛇爬过的痕迹,足足有我手腕那么粗!
是虫子!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从牛栏走了出来,我那份镇定是强装的,在这里我还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正常。、
心里非常乱,也很害怕,看着在院里哭诉的钱大贵,我忽然非常担心他们一家人,那虫子在哪儿?会不会就藏在他们家里,伺机而动?
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调查虫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但就这个情况,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想想吧,一条巨大无比的虫子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一群人中间,那是何等的可怕?
师父曾经说过,很多事情要瞒着老百姓,这是善意的欺骗,至少这样的欺骗能让他们安心的,有安全感的过日子,所以说起来道家是不问世事的,但在无形中,其实很多道家的真正传人是背负了一份责任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我走到酥肉面前,拉起这个已经在吐着苦胆水的家伙,说到:“多难看啊,把最擦擦。”
酥肉有气无力的白了我一眼,直接用袖子把嘴一抹,就嚷嚷开来了:“哪个害的嘛?哪个害的嘛?”
“龟儿子才有空害你,我刚才不是进去了?我是想看看那虫子留下啥痕迹没有。”
“有啥痕迹?”酥肉的心思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
“手腕那么粗的痕迹,你想想上次那虫王才多大?”我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带的,酥肉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我继续说到:“酥肉,我怕这虫子还藏在这房子里面。”
“啊?”酥肉往后一跳,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离开。
我一把拉过他,说到:“老子又不是虫,你跳开干啥?我不能离开,得在这里看着,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那意思就是我得跑腿,是不是?”酥肉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然后说到:“上次那是你危险,差点没把我累死,这次你又指使我,你说吧,你是不是没看见我这身肉,你要累死我?”
我一把拿下他的手,说到:“反正我要留在这儿,那么多条人命,你看着办。”
酥肉一拍额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
我笑了一下,就知道这小子会去的。
回到院子,我挑一条空凳子坐了,院子里不停的来人,又不停的走人,大家都对这件奇怪的事情议论纷纷,特别是有的妇人甚至一看到牛就尖叫不已,弄得我一阵头大。
原本这院子人来人往的,我也不太引人注意,可是等到快11点的时候了,没啥人了,我坐在那里就引人注意了。
钱大贵和那个一直没走的村干部同时注意到了我。
钱大贵倒是没心思和我说啥,那村干部却走了过来:“小娃娃,我看你多早就来了,咋这个时候还坐在这儿呢?”
我一愣,心想村干部就村干部,一定是看我背着书包,准备教育我逃课的问题了。
“我看牛死的奇怪,听说你们请兽医来了,我想看看兽医咋说。”我赶紧找了个理由,幸好刚才无聊,还仔细听他们说了点啥。
“兽医在镇上,得下午才来了,你不能为了好奇,学都不上了,快去上学,不然我去告诉你们校长,乡中学的校长和我可熟。”那村干部的脸色非常的严肃。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人,还保持着一份莫名的热心,这种热心让人感动,问题是现在是让我麻烦。
我是的确必须留在这里啊!
“还不快去,上午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下午的课还能不去上?”村干部呵斥到。
这下,我才真正的觉得流冷汗,我该咋说啊,这狗日的酥肉去了快三个小时了吧,咋还没把我师父叫来?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几个普通的村妇大大咧咧的迈进了院子,手上还提着一些蔬菜瓜果,背上背着一些肉食,我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这是农村的一种习惯,帮厨。
钱大贵家牛诡异的死了,要劳烦村干部,要请兽医,总是要置办一桌吃的来招待,像这种情况,钱大贵的媳妇一定是无心下厨了,叫乡场上的几个妇人来帮忙时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望着那村干部说到:“我下午是要去上课的,但是我家在XX村,现在这时间回去吃饭得多远啊?”
“你就没带个饭盒?”那村干部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我就在这里吃一顿呗,行不行啊?伯伯?”我努力做出一副很馋嘴的样子,这也很好理解,饭盒能有啥好吃的啊?这种置办出的桌席,不说味道咋样,肉食总是不少的。
这样一个要求必须要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提出来,我心中忐忑,不停的说,好在我是小孩,嗯,我是小孩儿。
村干部无奈,望了一眼钱大贵。
抠门的钱大贵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他咋能计较一个小孩子要吃桌席的问题,说到:“让他吃了再去上学吧,反正就是多双碗筷的事儿。”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了,可是我连耳根都在发烫,同时佩服我的师父,以前长年累月的在村里赖吃赖喝,需要多大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望着大门翘首以盼,终于等到要开席的时候,三个人大大咧咧的走进了院子。
“好香啊,农村饭就是好吃,大碗肉,大碗酒的.....”不用说,这个声音就是我师父的,我埋下头,心里嘀咕了一百次,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偏偏酥肉这个时候看见了我,‘咚咚咚’跑过来,顺手还提了一条凳子,把我一挤就挤开了,然后坐下就对我说了句:“三娃儿,我累死累活的跑,你娃儿不厚道,就在这里吃上了?”
我觉得我活了快15年的脸都要被酥肉丢完了,你娃儿和我有仇吗?非要把我这混吃混喝的形象勾勒的那么鲜明,可折磨远远还不算完。
我身边一紧,慧觉老头儿又挤在我右边坐下了:“好咧,好咧,韭菜炒鸡蛋,味道好咧,三娃子,你是不是晓得额爱吃这个,跟厨房打了招呼。”
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低声跟慧老头说到:“这炒菜的锅子,可是炒了肉的,你就不避讳一下?吃鸡蛋就算了,还吃韭菜?你说你是啥和尚?”
“无妨,无妨,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的肉就是干净的,何况贫僧心怀仁慈,连那三净肉也不会去碰,阿弥陀佛。”慧觉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着标准的京腔,还唱了一句佛号。
一桌子人都傻眼儿了,刚才明明就是一个陕西老农,这咋整成北京和尚了?
算了,跟这一群人一起,首先就要学会‘不要脸’,才能安稳的活着,我默念着我看不见,我听不见,干脆一切都不理了。
身边又是一紧,我知道我那最师父坐了下来,他没废话,一上桌子,一块猪耳朵就扔嘴里了,嚼的‘嘎嘣嘎嘣’的,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哧溜’一声儿就喝了下去。
“你们都愣着干啥?快吃啊!”他热情的招呼起桌上的人,俨然他才是主人。
“咳...咳...”钱大贵咳嗽了一声,来了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他这个主人坐的住才怪。
“咳嗽啥?你不记得我了?免费帮你看病打虫那个人!你家牛的事儿,我是来帮忙的。”姜老头儿眼睛一瞪,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不过他总算说了一句解释的话。
他这一说,桌上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俩老头儿不就是发打虫药那两个吗?也怪不得人家没认出来,你说你们几个一进院子,跟一阵儿风似的就挤桌子上来了,谁认识你们啊?
想起这俩个老头儿的来历,钱大贵的心理稍微舒服了一点儿,至少不是上自家来混吃混喝的,人家也为乡场上的人办过事儿,可一想到这俩老头儿的身份,钱大贵的心里就是一阵抽抽。
啥身份,专门打虫的啊!他刚才说牛的事情是来帮忙的?莫非自家的牛是犯了那虫子病?那虫子病人也躲不掉啊,要是从牛的遭遇上升到人的遭遇,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钱大贵脸色惨白的望了我师父一眼,同样脸色惨白的还有他媳妇儿,钱大贵望着我师父正待说话。
我师父看了他一眼,说到:“先吃饭吧,如果你身上染上了,有打虫药的,别担心啊。”
这番说辞让钱大贵两口子放了心,那打虫药确实是有效的,可那放心也是有限的,想想那牛的惨状吧,人要这样还了得?
一顿饭吃完,我和酥肉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赖着不去上学了,理由很简单,姜老头儿俩个现在的身份在酒桌上已经被确定为老中医,我们两个就是他的小学徒呗。
那村干部听说了,还说了句:“我说要赖着留下来啊,原来这个时候就不白给看了,要吃顿饭。”
姜老头儿一听眼睛一瞪,说到:“去叫你们乡长来,就说姜立淳找他。”
好大的面子,村干部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有些摸不准情况,可姜老头儿接下来说了一句话,他就不得不去了;“愣着干啥?如果你要我亲自跑一趟,回来就降你的官儿。”
这种当然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过有些事情威胁反而更起作用,村干部去了。
在乡长来了,看了牛之后,脸色沉重的回到院子,刚坐定以后,兽医也来了,看见兽医,乡长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一把就拉住兽医,在一旁也不知道嘀咕些啥。
说完后,兽医去看牛了,我悄悄问姜老头儿:“师父,这乡长在干嘛?”
“废话,当然要求兽医隐瞒事实啊,这种事情我保证兽医没见过,要是他大呼小叫的嚷嚷出点儿啥?你有是啥影响,是啥后果?臭小子,你咋就没点儿智商呢?”姜老头儿白了我一眼。
我气哼哼的,我才15岁不到,你要我有啥智商?
酥肉这时也神神秘秘的跑到姜老头儿跟前,说到:“姜爷,那虫子在这里吗?”
姜老头儿面色有些沉重的盯了屋子一眼,说到:“你猜?如果今天钱大贵没有大张旗鼓的嚷嚷他家牛的事儿,我负责的告诉你,他们一家人今天晚上过后,就剩一堆烂肉了,你信不信?”
酥肉一惊,把书包一背,一脸正气凛然的说到:“姜爷,我是一个好学生,下午我得去上课了。”
姜老头儿呸了一声儿,大大咧咧的说到:“去去去,去吧,反正你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
酥肉把书包一放,说到:“我还就真不走了,我就留在这儿了。”
姜老头儿神神秘秘的看了酥肉一眼,说到:“晚上.....”
刚说两个字呢,那边的兽医已经被人扶着出来了,看样子是刚刚才吐过,钱大贵连忙上前去询问情况了。
就听那兽医有些虚弱的说到:“情况就是感染了一种寄生虫,我这边没有特殊的驱虫药,所以没办法。”
这番说辞明显就是那乡长给教的,但是糊弄钱大贵两口子显然是足够了。
钱大贵神情有些忧虑,他原本还抱有一种希望,就是牛自己的病,原本他的想法是觉得,自己家的牛是被人给害的,给下了毒,因为这样子实在太惨,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乡长揽着那兽医的肩膀出去了,不知道又要危言耸听的给那兽医灌输些啥,姜老头儿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点上了他的宝贝旱烟,我打了个哈欠,很想去钱大贵的屋子里睡一觉,但想起虫子,又觉得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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