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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我就没懂酥肉的意思。
“啥意思?”酥肉激动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嘴里喊着的包子馅儿喷了我一床,“你狗日的一醒来,见到我也不激动,也不和我叙旧,除了要找你师父,要出院,就是他妈的发呆,你还知道我存在啊!”
我原本在清理床上的包子馅,一听酥肉那么说,心里忽然一阵儿内疚,不由得抬头对酥肉说到:“这几年我去了北京,我也很想你,想我们小时候的很多东西。但就算这样,我也觉得我像不曾和你分开过,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就是随性而为做自己,不需要客套,也不需要表达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是酥肉这样问起,我觉得以上那番话我都不需要解释。
这么多年以来,我太了解自己,因为太重感情,所以不太会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可是一旦我在乎了,一旦那人是走进我心里的人了,我就是这样,很坦诚,也很自然,我一点也不会对我在乎的人虚伪或者戴上面具。
酥肉听完我这番话,包子也不吃了,拿着半拉包子在手里发愣,半晌才眼眶有些发红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去北京了,有出息了,接触的都是些大人物,早把我忘了了,你说你娃儿醒来都不问我一句,你现在在干啥呢之类的。”
这个酥肉,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从床上坐起来,很自然从他上衣兜里摸了一根儿烟出来点上,然后问到:“我觉得你干啥行业都好,哪怕你是挑大粪的,你也是我兄弟,这个我问来干嘛?”
“你个狗日的,你才是挑大粪的!”酥肉一下子站了起来,冲我床边,就给了我一下,我一乐,又还了酥肉一下,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闹腾了起来。
这一闹腾,酥肉对我的距离感终于没有了,我的心也渐渐的放轻松起来,说实话,老村长的事儿给我的阴影太重了。
后来,直到护士来干涉骂人了,我们才吐了吐舌头,没再闹腾。
这时候,酥肉因为胖,早已气喘吁吁,而我最近比较虚弱,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很没形象的横躺在医院的小床上,我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问酥肉:“说吧,你现在干啥?”
酥肉一脸骄傲的说到:“我也没啥大本事,可最近在成都做生意,也算挣了些钱。”
这小子从小的愿望就是挣钱,挣大钱!没想到真做上了生意了,还是在成都。不过,我现在是在成都吗?我想着,不由得问到:“酥肉,你小子做的啥生意啊?我现在是在成都?”
“你还真糊涂,醒来五天了,还不知道自己在成都啊?你别管我做啥生意,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给我讲讲这些年你的事儿呗,分开那么久了,我特别想听。”酥肉随口说到。
对酥肉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把这些年的经历,包括老村长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酥肉,当我说完的时候,月儿已经挂上了天空,比起白天的燥热,夜风是那么的清凉。
当听完我所有的故事之后,酥肉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天,他才抖抖索索的摸出一支烟来,抖抖索索的点上,吸了一大口,才问到:“三娃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太他妈悬了啊!”
我苦笑了一声,抢过酥肉那根才抽了一口的烟,也吸了一口,当烟雾吐出来的时候,我轻声的说到:“我也希望是假的。”
“不过,我也相信!这饿鬼都见过,我还有啥不能相信的?你不知道,你们离开了那么些年,我想起小时候的经历都像是在做梦,我都怀疑那些是否存在过。妈的,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可是,三娃儿,这老村长的事儿,真的,我....我有句话想说,这老村长有啥错啊?凭啥该这样的下场啊?”酥肉有些忿忿不平的说到。
“很多事情只在一念之间,所以说一念生死是对的。如果他死的时候,不是恨而是看透,那么他也就不会被怨气支配,不会最终还是魂飞魄散。而且村民们当时是一念善,也就....”我说不下去了,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如果,就算天定因果,有时你也必须感慨敌不过人的一念,因为天道毕竟不会让谁魂飞魄散,你的一念有时逆了你的命数,逆了天道,结果自然也就是逆天改命的结果,你就必须承担逆天改命的结果。
不要以为只有道家施展大法力才能逆天改命,人的一念有时候也能逆天改命!
这就是道家和佛家的相通之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不管花里的世界,还是木里的浮生,都是念,你的念头决定了你的世界,世界里浮生的命运。
天道之下人生存,可天道无情,只是规则,在你的世界,比天道大的是你的念头,这不是天道能左右的,所以人定胜天,不是说人力比天强,而是你的念头最终改变了天道赋予你的命运,胜过了天。可胜天,并不代表是好的结果,就如老村长.....
我的话,酥肉慢慢的思考着,过了半天,他忽然对我说到:“三娃儿,其实我是很善良的,偶尔做下奸商,也没事儿吧?”
“啊?你做啥了?还奸商?”我一愣,这酥肉还跟小时候一样不靠谱啊?
酥肉抓了抓自己的胖脸说到:“也不算奸商吧,就是地摊货多卖几个钱?”
“你小子到底在卖啥?”
“嘿嘿....”
最终我也不知道酥肉在卖啥,这小子打死也不说,就如同我师父他们到底咋回事儿,他也打死没跟我说。一定要坚持我出院了再说。
“你娃儿嘴巴还挺严实呢,说吧,我师父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问到。
“你看我像当汉奸的吗?一边去啊,老子打小就是一副英雄样儿。我妈看电影时就说了,我说我儿子长得和董存瑞那么像呢。”酥肉这小子吹牛一向不用打草稿。
酥肉说这话时吗,我正在喝水,听了这话我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望着酥肉说到:“你妈没心眼儿呢,说这话?你长的不像你爸,倒像董存瑞了,你爸还不得把你妈抽死?唉哟,酥肉,你可别逗我了,我还在住院,万一笑死了咋办?”
“咳...”酥肉被我的话一堵,面子上过不去,咳了半天才说到:“三娃儿,你就没发现,我爸长的也特像董存瑞吗?”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说你爷爷老抽你奶奶呢。”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娃儿不对啊,拿我爷爷奶奶开玩笑呢?”酥肉一副愤怒的样子。
“是你先不对的,拿你老汉开玩笑!有你这么胖的董存瑞吗?哈哈....”我笑的很开心,我忽然领悟了为啥我和沁淮那么好,原因就是那小子和酥肉一样,说话爱扯淡,还是个特没心眼的天生乐天派。
估计沁淮和酥肉会特合得来吧,我是这样以为的。
和酥肉打打闹闹的日子过得挺快,三天以后,就在我耐不住,不想等沁淮,坚持要出院的时候,沁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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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你别一副公子哥儿的做派啊,老子还是公子哥儿呢。”酥肉忿忿不平的骂到。
“得了,你丫是哪门子的公子哥儿啊?哥儿这气派你学的来吗?”沁淮一副不屑的样子。
“废话,我是我妈老汉的公子哥儿!我这气派你又学得来吗?”酥肉这小子嘴也不弱。
我头疼的走在后面,看这两个活宝吵来吵去,起因就是我准备出院,沁淮指挥酥肉抗行李,酥肉不乐意了,当然所谓的行李不过就是一个手提包,几件衣服而已。
我原以为他们俩个会很合适的,可没想到,这两人在一起,就跟我师父和慧觉在一起一样。
酥肉住在荷花池,据说是成都一个搞批发东西的地儿,不过90年代这个地方也真够杂乱的,总之酥肉带路,七拐八绕的,差点没把我和沁淮绕昏,才到了地方。
酥肉租住的地方是一栋比较老旧的居民楼,他带着我和沁淮上了二楼,一打开门,那屋子里扑面而来的味道,差点没把我和沁淮熏死。
随处乱扔的衣服,吃的,烟头....嗯,还有袜子,这能不熏人吗?
“我说哥们儿,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沁淮看见酥肉红着脸,忙着收拾,不由得开口挖苦到。
酥肉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一听沁淮这样说,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嚷嚷到:“不住滚蛋啊,我说你们又不是小姑娘儿,我收拾个屁,这是男人本色。”
沁淮当然不能滚蛋,这小子也没啥洁癖,很干脆的把行李一仍,往酥肉那脏兮兮的沙发上一坐,说到:“没,哥儿我很适应,偶尔也体验一下民间生活。”
“我呸,说的自己跟皇帝似的,我出去买点儿吃的,有些话你别忙着跟三娃儿说啊,我们喝几杯再说。”酥肉出门的时候,特别吩咐到沁淮。
沁淮这次没和酥肉争什么,只是点头,当酥肉走了以后,沁淮对我说到:“你这哥们儿不错,很义气,照顾你那么久,还特关心你。”
其实酥肉也和我说过沁淮不错,不顾奔波,说回趟北京,又马上要回来陪我,让我们一定等着他,很义气。
就是这两人咋一见面就吵成这样呢?
而且,这俩个人明显的知道什么,为啥不和我说呢?我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我很想问,可是我还是忍住了,经历了那么多,我也稍微稳重了一些,反正那么多天也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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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放在报纸上的卤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没怎么喝酒的我,看着喝成个大红脸的酥肉和沁淮,终于开口问到:“说吧,你们到底在瞒着我啥?我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怎么会离开?”
沁淮听闻后东张西望的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对酥肉说到:“酥肉,这四川的东西是好吃,就是好辣啊!”
“辣吗?就这卤菜,还没咋放辣椒呢?”酥肉顺着沁淮的话就说了,看样子是打算无视我的话。
我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酥肉见状,一下子就摁住我的手,说到:“三娃儿,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喝啥酒啊?”
沁淮也拉着我,说到:“哥们儿,你身体虚,不带这么玩的。”
我挣开他们俩个,直接把那杯酒喝了,然后说到:“你们别和我装傻,说吧,酒壮怂人胆,喝了酒,你们说啥,我也能承受住。”
我没怪他们俩个,我知道,这样表现,一定是他们有啥话不好跟我说,所以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了一杯酒,又点上一支烟,静静的等待着。
沁淮和酥肉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俩个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我说了。
前半部分是沁淮跟我说的,他告诉我在出村的时候,老村长不是把我缠上了吗?大家都以为是老村长把我的魂魄带走了,其实不是,我师父在查看以后,告诉大家,是老村长的一缕残魂进了我的身体,然后给我营造了一个梦境,能不能从梦里醒来,就看我解不解的开老村长的怨气了。
就像很多植物人,他们有时候并不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睡在床上,而是沉沦在了梦境的世界,最后慢慢死去。这是被一种厉鬼缠身的表现!很多厉鬼往往会让人倒霉,当人的气运低到极点的时候,就这样趁虚而入,去报复....
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办法挽救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除非那个人的身体强壮,能承受某种秘术,可称为植物人的,往往身体都是遭受了大难,不可能强壮,就如我的情况。
我师父无奈,只能把我带出了那片地方,连夜送到了成都的医院,当然他也做了一些什么,至于是什么,沁淮不懂行,也说不清楚。
接下来,是酥肉告诉我的,他说不知道我师父是咋找到他的,反正那天晚上他正在睡觉,我师父就带着人上门了,第一句话就告诉他:“三娃儿现在很危险,而我要事缠身,呆不了几天,你帮我照顾他。”
酥肉当时吓傻了,问我师父我会死吗?
我师父只是告诉他:“不会死,我相信我徒弟的本心,他会醒来的。”
总之我师父在医院呆了两天,在第一天,他很惊喜,说是我挣脱了梦境,然后不眠不休的守着我,在第二天,他忽然说到我魂魄稳了,然后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直守着我的沁淮,凌如月也准备要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
酥肉不说了,我望着沁淮,沁淮也不说话了。
我盯着他们,再次倒了一杯酒,这次他们没有阻止我,我一仰头喝了下去,接着又倒了一杯,就这样我一连喝了三杯,酒劲儿上涌,脸色潮红,这才说到:“无论咋样,你们瞒不住,说吧。”
酥肉拍了拍沁淮的肩膀,然后自己也喝了一杯子酒,才说到:“让我来说吧,三娃儿,你师父说要离开你三年,去办件事儿,这三年要你自己历练,他说北京的宅子里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还有一封信。就是这样....”
酥肉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忐忑不安的望着我,连同沁淮也很忐忑的望着我。
我却注意不到这些了,我被这消息给弄傻了,愣着,半天回不过神来,师父要去做什么?师父不要我了?难怪我觉得他这些年总有些怪怪的....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直到手里的烟烫到了手,我才回过神来,沁淮和酥肉不敢说话,无论是他们中间的哪个都知道我和师父之间的感情。
可以说,从6岁半开始,我几乎就没离开过师父,这次却硬生生的要和我分开三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师父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一种强烈的,被遗弃的感觉,我受不了这个!
‘啪’是酥肉把酒杯使劲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他忍不住了,大骂到:“三娃儿,不是我说你,你咋跟个姑娘儿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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